第229章 绝世锋芒,星痕初凝(2/2)
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求生欲,被这股新生的、带着剑意烙印的力量彻底点燃!
混沌之力如同受到刺激般,开始艰难地从四肢百骸的深处重新滋生!
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被剑意淬炼过的、更加坚韧的特质!
他挣扎着,如同破茧的幼虫,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
一点一点地,试图从那冰冷的碎石堆和石壁的夹角中挣脱出来。
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剧痛和伤口撕裂的温热感。
但他眼中的火焰,却在灰黑星芒的映照下,重新燃烧起来!
碧穹主峰,传法殿深处。
光线透过高窗,在冰冷的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和古老典籍的气息。
灰袍老掌门静立在一幅巨大的、描绘着碧穹开山祖师仗剑斩魔的古老壁画前,背影佝偻,如同枯松。
方才那股席卷整个碧穹的沉重剑意波动和随之而来的天地异象余韵,似乎还在殿宇的梁柱间隐隐回荡。
“星坠之象......剑意凝形......”
老掌门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与壁画上那位仗剑的先祖对话。
“李承欢......沉寂五十年......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吗?”
他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目光望向殿外,穿透重重殿宇楼阁,落向主峰后方那片云雾缭绕的孤峰。
“那孩子......竟真能引动你的剑心?”
老掌门的眼神复杂难明,有追忆,有叹息,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许。
“太虚二十四剑......这条路,比当年......更险啊......”
他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腰间悬挂的一枚古朴温润、刻着“碧穹”二字的玉佩,指尖微微发颤。
“是劫......是缘......就看你们......能否......斩开这天了......”
灵韵轩。
叶启灵盘膝坐在聚灵阵中,但三颗悬浮的灵珠光芒却明灭不定,阵图流转间带着明显的滞涩。
她脸色苍白,月蓝色的裙裾无风自动,显示着内心的极度不宁。
“师尊!刚才那波动......绝对是苏明!他一定出事了!”
叶启灵猛地睁开眼,看向静坐一旁的清璇长老,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抑制的焦急。
“那股剑意......太可怕了!他肯定受了重伤!让我去后山看看他!求您了!”
清璇长老缓缓睁开眼,那双温润的眼眸此刻也带着一丝未曾散去的凝重。
她看着自己这个心绪不宁的弟子,轻轻叹了口气。
“启灵,为师明白你关心他。但后山禁地,非掌门谕令,不得擅闯。”
“方才那股剑意......霸道绝伦,带着陨灭星辰的意志,已成雏形!引动如此剑意,岂能不付出代价?”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安抚和告诫。
“但剑意既成,便代表他跨过了那道生死关!此刻他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和巩固,而非打扰。”
“你此刻贸然前去,非但无益,反可能惊扰他感悟,甚至引发剑意反噬!静心,等待!”
叶启灵紧咬着下唇,粉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
她看着师尊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望向窗外孤峰的方向,最终只能不甘地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重新闭上眼,试图运转青木灵蕴术安抚心神,但指尖的灵珠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天音阁,云渺长老静修的精舍。
子无双静立一旁,凌音笛握在手中。
云渺长老,那位气质缥缈如云的中年女修,正闭目凝神,指尖在虚空中无意识地划动着玄奥的音符轨迹,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许久,她缓缓睁开眼,那双如同蕴藏着星河流转的眼眸中,残留着一丝震撼。
“太虚余韵......霸道如斯......”
云渺长老的声音空灵,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引天地之威为己用,化星辰陨落为剑势......李师兄沉寂半生,竟真能觅得如此传人?”
她看向一旁沉默的子无双。
“无双,你与那苏明相识。对此子,如何看?”
子无双清冷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握着凌音笛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执。如铁。如石。宁碎......不屈!”
云渺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轻颔首。
“执念如铁,心志如石,宁碎不屈......这或许,正是太虚之剑......最需要的根基。”
她望向孤峰方向,眼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音剑之道,缥缈灵动,以神御之。而太虚之剑......却是以身为炉,以魂为引,化天地伟力为毁灭锋芒......截然不同的路啊。”
“无双,静观其变。他的剑鸣......或许会惊醒这沉寂太久的碧穹!”
百草园,丹房。
姜若兰紧紧握着那个温热的玉瓶,里面是三颗完美无瑕的上品【玉髓膏】。
她站在窗边,淡粉色的长裙在微风中轻拂,脸色却异常苍白。
打神鞭缠绕在腕上,依旧在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警示般的嗡鸣。
丹霞长老走到她身边,将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按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感觉到了?”
丹霞长老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沉重。
姜若兰用力地点点头,眼圈微红。
“很重......很痛......像......像要碎掉一样......”
她指的是刚才那股剑意波动中传递出的、属于苏明的生命气息。
“剑意初凝,锋芒毕露,如同新铸的绝世神兵开锋,岂能不伤及自身?”
丹霞长老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空间,看到千仞壁深处那个濒死挣扎的身影。
“他此刻......恐怕已至油尽灯枯之境。寻常丹药,难救其根本!”
她看向姜若兰紧握的玉瓶。
“你这三颗【玉髓膏】,药力精纯,温润滋养,蕴含生机,正是修复他这种本源透支、经脉重创的良药。但是......”
丹霞长老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剑意反噬,非同小可。他体内那股新生的毁灭力量,霸道绝伦。此丹送入他体内,是滋养修复,还是被那霸道剑意视为异物而绞杀,犹未可知。药力相冲,或许......会加速他的死亡。”
姜若兰娇躯剧震!
握着玉瓶的手指瞬间用力到骨节发白!
她猛地抬头看向师尊,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挣扎。
“那......那怎么办?”
丹霞长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深邃。
“等。等他真正稳住那缕剑意,等他体内毁灭与生机的力量,找到那一线微妙的平衡。这丹药......才能成为救命的稻草,而非催命的毒药!”
她拍了拍姜若兰的肩膀。
“收好它。这是你对朋友最真挚的心意,也是他......或许唯一的机会!”
姜若兰低下头,看着掌中温润的玉瓶,又想起苏明那孤绝的背影,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她将玉瓶紧紧捂在胸口,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粉唇紧抿,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祈祷。
孤峰岩腔外,洗剑池畔。
夜色深沉,山风呜咽。
李承欢没有像往常一样缩在岩腔的角落抱着酒葫芦酣睡。
他背对着岩腔入口,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剪影,盘膝坐在冰冷的岩石上,面对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幽谷。
那个硕大的、油腻破旧的酒葫芦,被他随意地丢在脚边。
里面空空如也。
他低垂着头,乱发完全遮住了面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被遗忘在岁月里的石雕。
山风吹拂着他破烂的麻布衣裳,猎猎作响,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岩腔内,苏明那微弱到几不可闻、却又带着顽强生命力的痛苦喘息声。
如同最细微的丝线,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落在他佝偻而孤寂的背影上。
突然,他那如同枯枝般垂放在膝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
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
指节弯曲,又缓缓松开。
仿佛在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
重复着某种......
握剑的动作?
他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
只有那山风吹过岩腔缝隙发出的呜咽,和他指节活动时极其细微的、如同生锈机括转动的摩擦声。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