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龙傲天文里的小师妹1(2/2)
“师妹何必动如此大的肝火?” 他开口,声音比方才低沉了些许,尾音却依旧是慵懒上扬的调子,“不知墨师弟究竟何处惹恼了师妹,竟让师妹……如此动怒?”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掠过她染霞的脸颊和晶亮的眼。
墨景然闻言,微微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睑,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金君泽,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大师兄。”
他没有辩解,没有委屈,甚至没有看向气鼓鼓的姜袅袅,那声音如山涧冷泉,清冽干净,与周遭的喧闹,金君泽的华丽,姜袅袅的怒火,都格格不入。
金君泽略一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却更多流连在姜袅袅生动的怒容上,扇骨在掌心轻点的节奏透出几分漫不经心。
墨景然说完那句后,便又重新敛目,仿佛刚才那片刻的视线交汇从未发生。
他身姿挺拔如孤松立崖,即使穿着洗得发白的朴素灰衣,也自有一种难以摧折的清傲骨架。
额前几缕碎发被鞭风带起,掠过他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在他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却更衬得侧脸轮廓如刀削斧凿,冷峻的俊美。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远处弟子们压低的议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过分的平静,仿佛眼前这场因他而起的闹剧,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过耳,不值一哂。
这份近乎漠然的沉静,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让姜袅袅生气。
“他!” 她指着墨景然,气得一时语塞。
原主对墨景然的厌烦,根源深埋,与凌云宗至高的强者,凌玄仙尊有关。
仙尊之名,如皓月当空,照亮整个修真界。
他是当今唯一迈入大乘期的绝顶人物,是活着的神话,是无数修士仰望却无法触及的星辰。
原主尚在稚龄,第一次于宗门大典上远远望见那道素白如雪,清冷似九天玄冰的身影时,一颗心便彻底沦陷,虔诚的崇拜与向往。
从此,她的目光再难看见旁人。
即使身为宗门五长老的独女,身份尊贵,天赋亦属上乘,到达年龄后各峰长老明里暗里的青睐与招揽从未间断,她却一概摇头拒绝。
父亲叹过,劝过,甚至发过火,她却固执得像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除了凌玄仙尊,我谁也不拜。” 这话她说得斩钉截铁,眸子里燃着两簇不灭的火。
她守着这个信念,一年又一年。
仙尊深居简出,常年居于宗门独峰,夜霜峰上,几乎不与外界往来,唯一明确的讯息便是那句流传甚广的“不收徒”。
原主便等,她总觉得,那样如孤峰寒月般的人物,或许只是在等待一个真正合眼缘、足以传承衣钵的弟子。
她拼命修炼,打磨自己,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耀眼到足以让仙尊垂眸一顾。
这份固执的等待,几乎成了她修行路上全部的精神支柱。
直到几年前,一个消息如惊雷般炸响整个凌云宗,更狠狠劈中了原主,凌玄仙尊自人界归来,身边竟带回来一个男孩。
那男孩便是墨景然。
明明根骨平平,灵光晦涩,测灵石前反应微弱得可怜,在人才济济的凌云宗,堪称天赋不高的典型。所有人都以为,仙尊不过是偶发善心,带回来随便安置在外门或做个杂役便是天大的恩典。
但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也彻底击碎了原主多年的幻梦。
凌玄仙尊没有任何解释,直接在宗门名录上录下了墨景然的名字,将其收为唯一的亲传弟子。
那一刻,原主觉得自己的世界塌了一半。震惊,茫然,难以置信,最后统统化为滔天的委屈与愤怒。
凭什么?她等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仙尊连看都未曾认真看她一眼。而这个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资质驽钝的小子,凭什么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但凌玄仙尊在收徒之后,便宣布闭关,洞府禁制全开,谢绝一切访客,直至今日也未曾出关。
满腔的怒火,硬生生被堵在了胸口,无处发泄,只能日复一日地淤积,发酵。而那个罪魁祸首墨景然,则成了她所有负面情绪的活靶子。
在父亲无奈而严厉的最后通牒下,在年龄已不容再拖延的现实中,原主只能咬着牙,满心不甘地低头,拜入了自己父亲,五长老的门下。
她成了凌云宗内身份特殊的小师妹,但心底那簇向往玄凌仙尊的火焰并未熄灭,只是被强行压抑,转化为对墨景然日益加深的复杂怨怼。
每次见到他,仿佛都在提醒她那份无法释怀的执念与失败。
其实墨景然并非什么偶然被捡回的孤儿。
他的生父,乃是凌玄仙尊年轻时唯一的至交好友,名动一时的惊才绝艳之辈,而生母是魔族上一任的圣女。
仙与魔本该势不两立。然而情之一字,足以焚尽理智与界限。两人不顾一切,挣脱了族群与正道的桎梏,隐秘相爱,并诞下一子,墨景然。
这段禁忌之恋终究未能长久。
消息走漏,震怒的魔尊亲自出手,誓要清除玷污魔族高洁血统的叛徒与仙界蝼蚁。
一场惨烈的围杀之下,墨景然的父母双双殒命,拼尽最后力量,将儿子送出死局,唯一能托付的,便只有远在凌云宗,地位超然的故友,凌玄。
玄凌悄然将孩子带回了凌云宗,对外只称是人界所救孤儿。
凌玄仙尊修无情道,性情本就淡泊冷清,加之深知此子身份敏感,若过于亲近照拂,反易引人疑窦,招来不必要的探查与祸端。
更何况,仙魔混血,体质特殊,凌云宗正统的修仙法门与他体内的魔族血脉隐隐相斥,强行修炼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冲突。
仙尊虽境界高深,于此却也难有万全之策。
于是,在录下师徒名分后不久,凌玄仙尊便以参悟大道为由,彻底闭关,不再过问外界之事。他将墨景然置于宗门羽翼之下,却也将他抛入了必须独自面对的风雨之中。
自此,墨景然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仙尊亲传”。
没有师尊指点,没有资源,只有这个光芒万丈却又沉重无比的头衔,同门中满是嫉恨和轻蔑的目光。
宗门内,嫉妒他“好运”者有之,鄙夷他“废材”资质却占着名分者有之。他沉默地承受着一切冷眼、排挤与暗中刁难,在正统功法中艰难摸索,进步微乎其微,更坐实了废物之名。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那次宗门秘境历练中。
一直视他为眼中钉的小师妹,在混乱中,将他逼至险境,有意将他推下了秘境内深不见底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