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巷陌惊魂日(2/2)

他咬了咬嘴唇,看了看胡同口,确认没人,才压低声音问:“你……你伤得重吗?”

男人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腿:“挨了一枪,子弹没取出来,跑不动了。鬼子说不定很快就追过来,小兄弟,求你了,找个地方让我躲躲,只要躲过这阵,我绝不为难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何雨柱心里怦怦直跳,像揣了只小兔子。他知道这事儿要是被鬼子发现,自己和家里人都要遭殃,爹昨天还叮嘱他别惹事。可看着男人痛苦而期盼的眼神,想起前几天鬼子在巷子里抢走了张大爷家仅有的一袋米,想起王叔叔被鬼子打得鼻青脸肿,想起说书人口里“保家卫国”的词儿,他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勇气,像火苗一样“腾”地烧了起来。

“跟我来。”他丢下三个字,声音有点抖,却很坚定。然后背起自己的空竹篮,警惕地看了看胡同口,像只机灵的小耗子,带着男人,朝着不远处一片荒僻的宅子走去。

那片荒宅,在胡同的尽头,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听老人们说,这宅子以前是满清一个王爷的,当年也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院子里还养着仙鹤、孔雀。可后来家道中落,又经过战乱,主人跑的跑,死的死,渐渐就荒废了。如今,院子里杂草丛生,都快长到一人高了,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碎砖烂瓦堆得像小山,几棵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浓密的树荫把阳光都挡在了外面,更添了几分阴森。

但孩子们不怕,反而觉得这里充满了乐趣。他们在这里捉迷藏、过家家,把断墙当城墙,把瓦砾当武器,对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包括那个隐藏在西厢房地下的密室。那是去年夏天,何雨柱和几个伙伴玩“挖宝藏”游戏时偶然发现的,石板下面是个不算深的地窖,不大,却足够藏几个人。

何雨柱带着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穿过齐腰深的杂草。草叶子划过裤腿,痒痒的,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嗡嗡”地飞着。他们避开那些容易发出声响的碎玻璃和断木,脚下的路坑坑洼洼,走得踉踉跄跄。男人腿上的伤显然很疼,每走一步都皱紧眉头,额头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却咬着牙没吭声,只是紧紧跟着何雨柱。

终于到了西厢房。这里的屋顶已经塌了一半,露出黑漆漆的椽子,阳光从破洞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破碎的画。墙角结着蜘蛛网,挂满了灰尘,风一吹,“沙沙”作响,有点吓人。

“就在这儿。”何雨柱指着墙角一处不起眼的石板。那石板比周围的地面略高一点,边缘长满了青苔,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蹲下身,小脸憋得通红,用尽力气,双手抓住石板的边缘,使劲往上搬。石板很重,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脸都快贴到地上了,石板才“嘎吱”一声,被掀开一条缝。男人见状,忍着疼,伸出手帮忙,两人一起用力,终于把石板搬开,下面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潮湿的、带着泥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从这儿下去,里面能藏人。”何雨柱抬头对男人说,额头上的汗滴进了眼睛里,涩得他眯起了眼。

男人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还有浓浓的感激。他咬着牙,在何雨柱的帮助下,一手撑着地面,慢慢往下挪。洞口不宽,他得侧着身子才能进去,每动一下,腿上的伤口就疼得他龇牙咧嘴。何雨柱在旁边扶着他的胳膊,小声说:“慢点,小心点。”

好不容易,男人总算爬进了洞口。何雨柱又把石板盖好,仔细清理了周围的痕迹,把杂草归位,确保看不出任何异样,才松了口气。

“你先在里面躲着,别出声,我回家拿点吃的和伤药来。”何雨柱对着洞口低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有点回响。

“谢谢你,小兄弟。”男人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浓浓的谢意,还有点哽咽,“我叫老杨,等我安全了,一定报答你。”

何雨柱没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转身跑出了荒宅。阳光照在他脸上,他觉得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像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不知道,就是这个决定,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把他平静的生活搅起了层层涟漪,卷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里。

何雨柱回家后,心还“怦怦”跳个不停。他偷偷从厨房的篦子里拿了两个馒头,又翻出娘平时治磕碰伤的草药——那是晒干的蒲公英和艾草,据说能消炎止痛。他把这些东西藏在怀里,趁着何大清在院子里收拾柴火,没注意他,又溜回了荒宅,把东西从洞口递了下去。

老杨在下面接过东西,连声道谢。之后的两天,何雨柱每天都借着出去玩耍的名义,偷偷给老杨送吃的喝的,帮他换药。老杨的伤势渐渐稳定了些,精神也好了不少,就跟何雨柱讲些抗日的故事:说他们如何在山里伏击鬼子的运输队,如何把鬼子的炮楼炸掉,说得眉飞色舞,何雨柱听得眼睛都直了,心里热血沸腾,觉得老杨真是个大英雄。

可就在今天,出事了。

何雨柱像往常一样,送完两个窝头和一壶水,从荒宅出来。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心里还在回味老赵讲的故事。刚走到胡同口,就撞见了几个日本兵。他们穿着黄军装,扛着枪,正在搜查什么人,眼神凶巴巴的,像要吃人。为首的那个,三角眼,塌鼻子,何雨柱认得他,前两天还在巷子里抢过李婶的花布。

日本兵看到何雨柱,立刻就盯上了他。那三角眼日本兵上下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