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巷陌惊魂日(1/2)
二个平行世界跟现实无关……1943年的北京城,像一块被浸在墨水里的棉絮,沉甸甸地坠着化不开的压抑。灰黄的天压得很低,连风都带着股子滞涩的劲儿,刮过胡同的墙根,卷起几片枯叶,又无力地落下。日头偏西时,金红色的余晖总算挣开云层的束缚,却像掺了冰碴的蜜糖,看着暖,落到人身上,连带着南锣鼓巷里那股子紧张气息,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巷子里的青石板路被磨得发亮,却少见往日的热闹。行人脚步匆匆,像是被无形的鞭子赶着,脸上大多挂着谨慎与惶恐,眼神躲闪着,不敢轻易与人对视。偶尔有挑着担子的货郎走过,也不敢高声吆喝,只是有气无力地敲着梆子,那声音在寂静里荡开,反而更显寂寥。忽然,远处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几辆日军巡逻车耀武扬威地驶过,车头上的太阳旗在风里歪歪扭扭,刺耳的引擎声像一把钝锯,割得人心头发紧,让本就沉寂的巷子,更添了几分死寂。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骤然划破巷尾的宁静,像一颗炸雷在半空劈下。那声音太突兀,太尖锐,瞬间让所有行人僵住了脚步,连呼吸都忘了。紧接着,是杂乱的皮鞋声“噔噔噔”地砸在石板上,还有叽里呱啦的呼喊,那生硬的语调里满是戾气,听得人头皮发麻。几个端着步枪的日本兵,钢盔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猫着腰,紧追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狂奔,枪托随着动作甩来甩去,枪栓碰撞的“咔咔”声,更是揪紧了每个人的心。
“站住!不要跑!”领头的日本兵操着蹩脚的中文嘶吼,唾沫星子随着吼声飞出来,黑洞洞的枪口随着奔跑的动作上下晃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吐出火舌,看得路边的人都屏住了气,暗暗替那孩子捏把汗。
被追的是个约莫八岁的男孩,个头刚到日本兵的腰,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褂,领口磨出了毛边,裤子的膝盖处打着两个显眼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家里人胡乱缝的。他叫何雨柱,家就在南锣鼓巷95号,一个带门楼的小杂院。此刻,他小脸憋得通红,像熟透的西红柿,额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脖子里,冰凉一片。他胸口剧烈起伏,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两条小短腿拼尽全力往前迈,布鞋的鞋底早就磨薄了,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急促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像是在跟身后的死亡倒计时赛跑。
他不敢回头,后脑勺的头发都被冷汗浸湿了,黏在脖子上。只知道拼命往前冲,眼前的景象飞速往后退,胡同口的老槐树、墙根的石墩子、邻居家的门环……都成了模糊的影子。耳边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就是日本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还有那刚才让他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的枪响——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嗖”的一声,打在了旁边的院墙上,溅起的尘土迷了他的眼,火辣辣地疼。
何雨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往荒宅跑!那里有密室,那里能躲!
他记得三天前,就是在那座荒宅的密室里,藏着老杨。那个自称抗日志士的男人,腿上中了枪,脸色白得像纸,可眼神里的光,比天上的太阳还亮。他不能被抓住,绝对不能!
这一切的起因,要从三天前说起。
何雨柱的老爹何大清,原本在城里一家叫“聚福楼”的酒楼当厨子。那酒楼在王府井附近,雕梁画栋,平日里车水马龙,何大清的一手好厨艺在街坊邻里间是出了名的,尤其是他做的酱肘子,红亮油润,烂而不腻,多少达官贵人专门点名要吃。可近来世道越发艰难,鬼子的苛捐杂税一层叠一层,城里的人都快喘不过气了,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老板整天唉声叹气,眼看撑不下去,便挥泪遣散了伙计,何大清也成了无业游民。
一家人的生计没了着落,何大清急得满嘴起泡,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烟袋锅子抽得“吧嗒”响,把炕沿都磕出了坑。思来想去,他拍着大腿,决定凭着自己的手艺,在家支起个小摊子,做些包子卖。“好歹是门手艺,总能换口饭吃。”他对媳妇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股子无奈,也带着点不服输的劲儿。
那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鱼肚白,何大清就起来了。灶房里,他系着那件洗得发黄的围裙,和面、调馅,忙得团团转。面要揉到软硬适中,醒得恰到好处;馅是猪肉大葱的,肉要剁得细腻,葱要切得匀称,还要加些姜末去腥,酱油、香油都得按比例放,多一点少一点,味道就差远了。何雨柱也没闲着,他踮着脚尖,帮着烧火,风箱被他拉得“呼嗒呼嗒”响,火苗“蹭蹭”地往上窜,映得他小脸红扑扑的。他还时不时给老爹递个碗,递块布,小小的身影在灶台边穿梭,眼神里满是认真,像个小大人。
等一屉屉热气腾腾的包子出锅,白胖松软,笼屉一打开,那股子肉香混着面香,“腾”地一下冒出来,飘得满院子都是,连隔壁的王奶奶都隔着墙喊:“大清家的,包子闻着真香啊!”何大清用粗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点笑容,把包子装进一个盖着棉布的竹篮里,递给何雨柱:“柱子,今天去鼓楼那边试试,那边人多些。记住,钱要拿好,一分一毫都不能丢,别跟人起冲突,尤其是……尤其是遇到穿黄皮的,躲远点,早点回来。”他说到“穿黄皮的”,声音压低了些,眼神也暗了暗。
“知道了爹。”何雨柱脆生生地应着,背起沉甸甸的竹篮。那篮子比他的小身板还宽些,压得他肩膀微微往下沉,可他挺了挺胸,迈着步子出了门。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家里做事了。在这南锣鼓巷里摸爬滚打了几年,早就练就了一副机灵劲儿。知道哪条胡同人多,知道哪些人可能买包子,也知道遇到麻烦该往哪躲。他沿街叫卖着:“卖包子咯,刚出锅的热包子——”声音不大,带着点孩子气,却透着一股韧劲,在清晨的胡同里回荡。
一上午下来,包子卖得不算多,零零散散的,换来了几个铜板,沉甸甸地揣在兜里。日头渐渐升到头顶,晒得人有些发懒,何雨柱觉得肚子“咕咕”叫了,他从竹篮底下摸出个剩下的素馅包子——那是他特意留着的,素馅是白菜豆腐的,味道也不差。他啃着包子,收拾好摊子,准备回家。
就在他拐进一条叫“耳朵眼”的僻静胡同,打算抄近路时,忽然听到旁边的墙根下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咳……咳咳……”那声音很轻,却透着股子难受,像是咳得快把肺都咳出来了。他停下脚步,心里有点发怵,这胡同平时少有人走,阴森森的。可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墙角探出头,偷偷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深色短衫的中年男人,正蜷缩在那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头埋在膝盖里。他头发乱糟糟的,沾满了尘土,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干裂起皮,嘴角还带着点血丝。最显眼的是他左腿的裤腿,一大片深色的污渍洇开,黑红黑红的,还在慢慢扩大,看样子是受了伤,流了不少血。
那男人察觉到有人,猛地抬起头,眼神警惕而锐利,像一只受伤的孤狼,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四目相对,何雨柱吓了一跳,心脏“咚咚”狂跳,刚想转身跑,却被那男人叫住了:“小兄弟,别怕。”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滚下豆大的汗珠。“我……我是抗日的,被鬼子追,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他看着何雨柱,眼神里带着恳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抗日志士?”何雨柱心里一动。他平日里在街头巷尾,常听那些说书的、拉洋片的讲抗日的故事,知道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好汉,是专打小鬼子的。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狼狈,但眼神里的那份坚毅,像钉子一样扎在那里,让他想起了故事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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