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信任的灰烬（2/2）

他现在没有心情去听任何解释。失败带来的怒火和挫败感，需要先冷却成更坚硬的冰，才能用于支撑接下来的行动。

他关闭了监控回放，对沈居安下达了新的指令：“第一，启动最高级别的静默 protocol，切断所有非必要的对外联络，评估所有已知据点安全性，暂停一切主动出击计划。”

“第二，重新全面评估‘影武者’的实力，特别是他们在信息战和反侦察方面的能力。我们需要知道，对手的天花板到底在哪里。”

“第三，”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内部审查。不仅仅是张文瑾，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策划和执行的核心及外围人员，包括我们内部，都需要进行一次彻底的背景和忠诚度再评估。这次泄密的源头，未必只有一条。”

沈居安心头一凛，知道季西风这是要刮骨疗毒了。他郑重点头：“明白，我立刻安排。”

季西风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去忙。沈居安无声地退出了指挥中心。

房间里只剩下季西风一人，还有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他缓缓走到墙边，握紧的拳头猛地砸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指骨处传来剧痛，但他毫不在意。

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

这不仅意味着复仇受阻，更意味着他和宋晚，以及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将长时间暴露在“影武者”的威胁之下。他本以为扳倒季成刚后，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没想到真正的庞然大物，一直隐藏在更深的水下。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自我怀疑更是致命。他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理智，和比对手更狠的决心。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和衣领，转身，走向宋晚所在的房间。他需要去面对另一个，或许比“影武者”更让他难以应对的难题——如何告诉她，行动失败了，他们再次陷入了更深的危险，而这一切，某种程度上，源于他未能完全掌控的变数。

电子门锁发出轻微的“嘀”声，滑开。

房间内，宋晚正坐在床边，听到声音，她立刻抬起头。她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焦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只有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泄露了她内心翻涌的情绪。她看着季西风，没有立刻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预料到的审判。

季西风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他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沉重而干涩的宣告：

“行动失败了。赵志坚……跑了。”

宋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是风中残烛最后跳动了一下，终究归于沉寂的灰暗。她没有哭，也没有质问，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了头，目光落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这个动作，比任何哭喊和指责都更让季西风感到刺痛。

信任的灰烬，不仅弥漫在他与张文瑾之间，也开始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他与宋晚之间。失败的阴影，如同致命的辐射，渗透进这处新的避难所，侵蚀着本就脆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