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惊雷（1/2）

地下掩体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季西风对宋晚说出“行动失败”那句话后，房间里陷入了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宋晚低垂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紧紧攥住床单、指节泛白的手，暴露了她内心并非毫无波澜。她没有质问，没有崩溃，这种死寂的接受，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季西风感到一种无形的鞭挞。他宁愿她哭出来，骂出来，也好过这样，将所有的失望与恐惧都沉默地内化。

他上前一步，想将她拥入怀中，想告诉她还有机会，想承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挽回。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重地落下。此刻任何苍白的言语，在铁一般的失败面前，都显得虚伪而无力。

“我们需要转移，这里不能久留。”他最终只说了这句，声音干涩，“‘影武者’可能已经追踪到我们的部分痕迹。”

宋晚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极轻地点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季西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电子门锁在他身后合拢，发出冰冷的“咔哒”声，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隔开。

他没有返回指挥中心，而是径直走向关押张文瑾的房间。失败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挫败感，在他胸腔里燃烧，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或者说，一个需要被厘清的责任对象。

厚重的金属门被沈居安远程打开。房间里，张文瑾坐在冰冷的铁床边缘，背脊依旧挺直，但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苍白。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向逆光站在门口的季西风，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锐利，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来看失败者的狼狈相？”她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带着破罐破摔的意味。

季西风没有理会她的挑衅，他走进房间，金属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空间隔绝成一个更小的、充满压迫感的审讯室。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房间中央，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张文瑾的每一丝表情。

“解释。”他只说了两个字，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却比咆哮更令人胆寒。

张文瑾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解释什么？解释我怎么像个傻子一样被‘影武者’玩弄于股掌？解释我怎么把你们，也把我自己，带进了这个该死的陷阱？”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压抑已久的、混合着绝望和愤怒的火光：“季西风，你以为我不恨吗？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恨！我赌上了一切，甚至把我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人脉和希望都押了上去，结果呢？结果就是‘阿鬼’那个杂碎恐怕早就被他们控制了，他给我的一切，都是精心准备的毒饵！”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手臂上的绷带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渗出血迹。“是，我提供了渠道，我引来了灾难。但我他妈也是受害者！你们损失的是计划，是资源，我损失的是我最后复仇的机会，甚至可能是我这条命！”

季西风沉默地听着她的爆发，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直到她喘息着停下来，他才冷冷开口：“你的动机和损失，与我无关。我只关心，除了‘阿鬼’，你还向他们泄露了多少？我们的安全屋位置？人员构成？还是……宋晚怀孕的消息？”

最后那句话，他问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眼神锐利得像要刺穿她的灵魂。

张文瑾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她脸上的愤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骇的表情。“你……你说什么？宋晚她……怀孕了？”

她的反应不似作伪。那瞬间的震惊和茫然，是伪装不出来的。

季西风紧紧盯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他判断，宋晚怀孕的消息，她大概率并不知情。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来你不知情。”季西风语气稍缓，但依旧冰冷，“但这并不能改变你带来的后果。因为你的‘渠道’，我们不仅失去了目标，还彻底暴露了自己。‘影武者’现在知道了有一伙人在不惜代价地追杀赵志坚，他们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他向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张小姐，你现在唯一的剩余价值，就是把你脑子里所有关于‘影武者’、关于‘阿鬼’、关于你父亲和母亲留下的任何可能相关的碎片信息，全部、毫无保留地吐出来。这是你还能活着的唯一理由。”

张文瑾仰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不容置疑的冰冷和决绝。她知道，季西风不是在开玩笑。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她，在这群人眼里，和死人没有区别。一种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攫住了她。她为之奋斗、为之付出一切的目标，如今看来是如此遥不可及，而她自己，也沦为了阶下囚，生死悬于一线。

她颓然地低下头，肩膀微微塌陷下去，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给我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