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晨光中的桎梏与温存(1/2)
晨曦初透,如同稀释了的金箔,温柔而执着地透过精雕细琢的云窗格棂,驱散了深夜积攒的寒寂,将房间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朦胧而温暖的浅金色光晕。然而,这明媚的晨光却仿佛无法穿透弥漫在空气中那份沉重而黏稠的担忧,光线中细小的尘埃如同纷乱的心绪,无声地飞舞。
小白率先从极不安稳的浅眠中苏醒,长长的睫毛如同沾染了露水的蝶翼,轻轻颤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便已下意识地、急切地投向云床中间的位置——小玄依旧沉睡着。
他侧卧着,面向她这边,呼吸相较于昨夜那令人心揪的微弱,似乎平稳绵长了些许。但那张棱角分明、俊美无俦的脸庞依旧缺乏血色,在柔和晨光的映照下,近乎透明,甚至能隐约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脆弱得仿佛一件精心烧制却产生了细微裂痕的白瓷艺术品,一碰即碎。唯有那因深度沉睡而略微舒展铺平的眉宇,隐隐透出一丝难得的、脆弱的安宁,似乎这一夜毫无间隙的依偎与守护,稍稍抚平了他连日来承受的极致痛苦与疲惫,将他从可怕的梦魇中暂时剥离。
小白心下稍安,如同被无形的手轻轻松开了一点紧攥的心脏。她动作极轻极缓地想要起身,尽量不惊扰身旁的两人,去小厨房准备今日的早膳和需要更换的温养药物。然而,仅仅是细微到极致的挪动,衣料与云锦被褥发出几不可闻的摩擦声,便立刻惊动了另一侧几乎整夜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如同护巢的猛禽般根本未曾深睡、一只手臂始终牢牢搂着小玄胳膊的小青。
“嗯…?”小青发出一声模糊而带着立即惊醒的呓语,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迅速探向小玄的额头,仔细感受那里的温度。触手依旧有些微凉,但似乎比昨夜那冰彻骨髓、毫无生气的寒意好上了一丝,隐隐有了一点温润的回暖。她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随即彻底清醒,猛地坐起身,青丝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目光却灼灼如炬,瞬间锁定小玄心口的位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别动!现在该检查伤口上药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略显高昂的声音,也彻底惊醒了本就浅眠、警惕心极重的小玄。他眼帘微动,缓缓睁开,墨玉般的眸子里还氤氲着初醒的朦胧水汽与一丝迷茫,下意识地就想抬手遮掩住微敞的衣襟,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向后缩了缩,那是千年来自我保护、不欲将脆弱示人的本能。
“躲什么躲!”小青立刻瞪圆了那双明媚的桃花眼,此刻却写满了严肃和心疼,一把按住他试图抬起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异常坚定,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现在!在这里!我和小白说了算!你没有发言权!乖乖听话!”她像个霸道又担忧的小女王,强势地宣布着刚刚立下的、针对他的新规矩。
小白也已悄然起身,从床头边一个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白玉匣中,取出一罐散发着清苦草木异香、质地莹白剔透如同凝脂的膏体,走到床边重新坐下。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却同样蕴含着不容反驳的坚定,无声地、有力地支持着小青的一切行动。
小玄看着两位姐姐一左一右,将他所有的退路和借口都彻底堵死,那同仇敌忾、眼圈下都带着明显因熬夜和哭泣而产生的淡淡青影却神色决绝的模样,让他所有试图挣扎和掩饰的心思都化为了乌有,只剩下满腔几乎要溢出的愧疚与一股酸涩而滚烫的暖流交织着冲击他的心脏。他无奈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微微别开脸,长睫低垂,声音低沉带着初醒的沙哑:“…真的…已经不碍事了,不必如此麻烦…”
“闭嘴!不许说话!”小青凶巴巴地打断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但手下动作却与她语气截然相反,变得极其小心谨慎,甚至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她开始解他玄色丝质寝衣的系带,动作因为紧张和害怕看到底下可能依旧惨烈的景象而显得有些笨拙迟缓。
衣襟被缓缓地、一寸寸地揭开,露出其下白皙却略显单薄孱弱的胸膛肌肤。然而,就在那心口要害之处,本该光洁平滑的皮肤上,却赫然盘踞着数道狰狞可怖、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那绝非普通利刃所造成的创伤,更像是某种极其可怕的力量从内部最脆弱处强行撕裂、剥离后又凭借强大法力勉强愈合留下的永久印记,皮肉扭曲凸起,泛着一种不祥的、仿佛连灵魂之光都能吞噬的暗沉色泽,边缘处甚至还有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不时闪过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幽黑芒刺的符文反噬灼伤!
即便昨夜已经窥见过,此刻在清明晨光下再次亲眼目睹这如此惨烈、近乎毁灭性的景象,小白和小青的呼吸同时狠狠一窒!心脏像是被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痛得尖锐而窒息,血液都仿佛冻结了。小白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水汽弥漫,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强忍着没有当场失声痛哭。小青更是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像彻底断了线的珍珠,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啪嗒啪嗒砸在小玄微敞的衣襟和冰冷的肌肤上,晕开一团团深色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湿痕。
“你…你…”小青气得浑身微微发抖,声音哽咽得厉害,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巨大的心痛和后怕转化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她猛地用手指挖起一大块冰凉的药膏,带着一股泄愤般的、却又充满无助的力道,就要往那狰狞的伤口上重重抹去。
“嘶——疼疼疼!二姐,轻一点…手下留情…”药膏触及伤口的瞬间,那蕴含灵力的药性带来的强烈刺激让小玄身体猛地一颤,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紧紧蹙起,形成一个痛苦的结,下意识地低声求饶。那伤口远比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要疼痛百倍,尤其是这种专门针对本源之伤的极品灵药,渗透修复时带来的感觉更是尖锐刺骨,直抵灵魂深处。
“哼!臭小子!你也知道疼啊!”小青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暂时停下涂抹的动作,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带着哭腔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眼圈红得像要滴血,怒斥道,“瞒着我们自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疼?!一遍遍剜心取血、刻那些鬼画符的时候怎么不怕疼?!要不是我和姐姐及时发现,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等…等……”她说到最后,那个最可怕、最无法承受的后果如同毒刺般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声音再次被汹涌澎湃的哭腔和恐惧彻底淹没。但看着小玄那因剧痛而微微扭曲、越发苍白的俊脸,她心中那点故意的、带着怨气的力道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手下涂抹的动作下意识地变得无比轻柔、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稍有磕碰便会彻底碎裂的稀世珍宝。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将清凉的药膏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均匀地晕开,温柔覆盖住所有狰狞可怖的伤处,唯恐再弄疼他一分一毫。
小白在一旁,默默递过干净的、用温灵泉水精心浸湿的软布,预备着擦拭可能溢出的药膏。她看着小玄强忍痛楚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与深刻的后怕,语气温柔得像水,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责备与坚定:“哼!臭弟弟,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再敢如此不顾性命、不爱惜自己,我和小青定不轻饶,决不食言。”她的声音虽轻软,却蕴含着山岳般的重量与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下定了某种守护到底的决心。
小玄看着两位姐姐同仇敌忾、眼圈通红、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小心翼翼给他上药的样子,心中那点因疼痛而产生的委屈和不适瞬间被一股更庞大、更汹涌的暖流和深切的愧疚所淹没。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最终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全心全意地承受着这份带着泪水重量、甜蜜又痛苦的深沉关怀。
药膏带来的初始尖锐刺痛感逐渐被一股深入骨髓的清凉舒缓所取代。小青的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慢,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心疼、后怕和未曾说出口的爱,都透过这微凉的膏体,一丝丝地、毫无保留地传递进去,滋润他受损的本源。房间里一时静默下来,只剩下她细微的、极力压抑的抽泣声、小白偶尔调整姿势时衣料摩擦发出的轻微窸窣声,以及三人交织在一起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小玄微微仰着头,方便小青动作,目光却始终流连在两位姐姐的脸上。看着小青哭得梨花带雨、鼻尖都泛着红,却强忍着情绪认真为他敷药的侧脸;又看看小白那即便强作镇定也难掩忧思与疲惫、写满了温柔的眸子。他心中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被这毫无保留的关爱狠狠触动,酸涩与暖意交织翻涌。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让她们担心坏了,吓坏了。忽然,一个千百年来用来“对付”两位姐姐、尤其是对付小青几乎百试不爽的念头,如同狡猾的精灵,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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