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屠杀(1/2)
空间仿佛被无形之力从现实剥离,独立成界。结界之内,光线扭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调,如同凝固的血液。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流动,弥漫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以及一种更深层的、源自灵魂溃散的腐朽味道。万籁俱寂,唯有元屠、阿鼻双剑散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嗜血凶兽在猎物前的兴奋喘息,在这片死寂的炼狱中有规律地回荡。
小玄手持双剑,步履平稳,一步步走向被无形巨力死死镇压在地、早已不成形状的玄龟老祖。他依旧紧闭着双眼,长睫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俊美无俦的脸上寻不到一丝波澜,平静得仿佛置身事外。然而,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彻骨、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却已凝如实质,让结界内的每一寸空间都在微微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行走其间,脚下荡开的不是涟漪,而是空间法则被极致杀意扭曲、压缩后形成的细微裂痕,旋即又被更强大的力量强行弥合。
手起,剑落。动作简洁,没有丝毫花哨,却带着一种近乎道韵的精准与必然。
“嗤——啦——咔嚓……”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与某种坚硬物事破碎的脆响混杂在一起。元屠剑的剑锋,并非依靠蛮力,而是以一种玄奥的频率震荡着,轻易地切入玄龟老祖那堪比后天灵宝的坚硬背甲。剑锋过处,甲壳如同被高温灼烧的蜡油般软化、分离,被完整地、一片片地剥离下来,露出下方剧烈抽搐、布满诡异纹路的暗红色血肉。依旧没有鲜血肆意喷溅,所有的液体和组织都被剑气瞬间蒸发或封存在创口之内,只留下干燥而狰狞的伤痕。
“嗷吼——!!嗬……嗬……” 玄龟老祖的惨嚎已经脱离了正常生物的范畴,变成了断续的、如同破旧风箱竭力抽气般的嘶吼。极致的痛苦让他的眼球彻底凸出眼眶,被血丝包裹,仿佛随时会掉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冷的剑锋不仅切割着他的肉身,更如同毒蛇般,沿着他与生俱来的血脉联系,侵蚀着他的本源,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被从根源上剥离的恐惧攫住了他残存的心神。
这,仅仅是一场漫长凌迟的开端。
小玄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枯燥却必要的工作。阿鼻剑随之而动,剑身震颤,分化出无数比发丝更细、近乎无形的血色剑气。这些剑气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活物,精准地寻找到玄龟老祖体内每一根坚韧的筋络、每一条重要的能量节点,然后——寸寸割裂,缓缓抽离。那是一种缓慢而极具仪式感的折磨,将痛苦放大到极致,让受刑者清晰地体验着自身力量与生命被一点点抽空、瓦解的过程。玄龟老祖的肉身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在固定范围内疯狂地痉挛、扭曲,却无法摆脱那镇压之力分毫,连自我了断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结界之外,涂山狐主与几位长老早已心智崩溃,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他们甚至不敢看向结界的方向,那弥漫出的丝丝缕缕煞气,就已让他们元神摇曳,道心几近碎裂。而结界之内,唯一能超越视觉、全方位“感知”到这血腥炼狱全貌的,是紧闭着双眸,如同两尊沉默玉像般静立于小玄身后的小白和小青。
她们的眼皮隔绝了光线,但其他的感官,在那三条无比清晰、稳定如命运之线的血脉连接加持下,被放大到了极致。浓郁的血腥气无孔不入,仿佛带着铁锈的粘稠感附着在每一寸皮肤。玄龟老祖生命本源如同决堤洪流般疯狂倾泻,又在造化生机作用下被强行逆转、拉回那破碎躯壳的剧烈波动,如同一声声沉重的鼓点,敲打在她们的心脉之上。而小玄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纯粹、仿佛能斩断因果、令万物归墟的恐怖杀意,更是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直接穿透肉身,吹拂着她们的灵魂。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清晰、无比残酷的动态画卷,直接烙印在她们的心神深处,无所遁形。
小青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她并非畏惧眼前的血腥,而是胸腔中那股因玄龟老祖亵渎之言点燃的、未曾熄灭的怒焰,此刻正转化为对弟弟这酷烈手段的深刻理解与无声的支持。她能无比清晰地“听”到小玄心海之中,那片为守护她们不容玷污的尊严而掀起的、足以焚尽星海的狂暴怒意。这怒意如此纯粹,如此炽烈,让她心潮澎湃,下意识地向小白靠近了一步,两人衣袖相触,肩膀相依,通过连接传递过去一股坚定如磐石的意念:‘我们在此,与你同承。’
小白的神情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清冷,宛若冰封的湖面。然而,那微微抿紧、失去血色的唇瓣,以及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缩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她比小青感知得更深——小玄那看似冰封的理智之下,是如同星核爆裂般汹涌的、因她们受辱而点燃的极致愤怒与守护欲。这股情绪通过连接传递过来,带着灼人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的心神。她悄然伸出手,轻轻覆在小青紧攥的拳头上,指尖带着夜露般的微凉,却传递着一种沉静如海的力量与毫无保留的认同。‘他心中有尺,知晓分寸。’ 她们的灵台,因弟弟这沉默如山、却行动如雷的守护方式,而被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尖锐心疼与巨大安宁感的暖流紧紧包裹,那暖流深处,是对外界恶意最冰冷的回击。
就在玄龟老祖的意识即将被无边痛苦彻底吞噬、魂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濒临彻底涣散之际,小玄抬起了另一只手。那缕翠绿色的造化生机本源,散发着温和而磅礴的生命气息,如同慈悲与残忍的矛盾结合体,轻盈地、精准地飘向那团几乎被拆解成原始材料的肉躯。
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柔和光晕笼罩而下,那破碎不堪、如同被顽童撕毁后又随意丢弃的玩偶般的身躯,开始违背常理地急速愈合、重塑!被剥离的甲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泛着黯淡的新生光泽;断裂的筋络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自动对接、弥合;涣散的魂光被无形之力强行收拢、凝聚,重新塞回那具修复中的躯壳……然而,这并非恩赐,而是坠入更深地狱的门票。因为这近乎完美的“修复”,意味着他将以无比清醒、感知放大了数倍的意识,再次完整地、细致地体验下一轮更加精妙、更加酷烈、直指灵魂本源的极刑!
玄龟老祖那刚刚凝聚出一丝清明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超越形神俱灭的、源自永恒折磨的极致恐惧。他想哀求,想用尽自己亿万年的积累、所有的秘密来换取一个痛快的终结,但他的喉咙、他的神念、他的一切交流途径都被彻底封死,连一丝卑微的乞求都无法化作波动传递出去。他只能如同一块被固定在砧板上的肉,眼睁睁看着那闭目如太古魔神、掌控他生死轮回的身影,再次举起了那象征着无尽痛苦的屠刀。
碎骨成粉,又以生机重塑其形;炼魂于九幽之火,感受灼烧之痛却无法湮灭;焚心蚀髓,将痛苦烙印在每一寸生命印记之上……种种只在最古老、最禁忌的魔神典籍中才有只言片语记载的酷刑,被小玄以无上法力与对生命结构的深刻理解,一一冷静施展。这已不再是单纯的杀戮,而是一场对“存在”本身的残酷解构与否定。
在这时间仿佛失去意义、唯有痛苦循环的血腥结界内,小白和小青虽然紧闭双眼,但她们的灵觉通过那牢不可破的血脉连接,对场内一切变化的感知达到了纤毫毕现的程度。
忽然,小青的意念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与一丝潜藏极深的心疼,悄然连接上小白:‘姐姐,你看……弟弟他对力量的控制,已然入微。剑气分化万千,却各司其职,无一错漏,连那生机本源的注入都精准到恰好维系其意识不散。这份心神耗费,恐怕……’
小白立刻捕捉到了妹妹的心念波动,她微微颔首,淡蓝色的眼眸在眼皮下轻轻转动,通过连接回应的声线依旧清冷,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赞许与一层更深的忧虑:‘嗯。暴虐其表,清明其内。每一丝力量都如同臂使指,这已非单纯的法力高深,而是对‘道’与‘理’的极致运用。只是……如此心无旁骛的精准掌控与持续杀戮,对他神魂的负担,远超寻常征战。’ 她能清晰地“看”到,小玄心神深处那如同精密阵法般运转、却始终处于高负荷状态的核心,正散发着细微的疲惫波动。
小青接收到姐姐的回应,赤瞳在闭合的眼皮下不安地动了动,那份骄傲立刻被更具体的关切取代。她忍不住微微侧首,朝向小玄挺拔如松的背影方向,尽管眼前一片黑暗,却仿佛能透过连接“看”到他每一个动作的细节,用极低的气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说道:“弟弟,若觉得心神耗费过巨,便暂歇片刻。此獠已是瓮中之鳖,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和姐姐……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正在以阿鼻剑引动源自九幽最底层的阴火,灼烧煅烧玄龟老祖元神核心、剥离其最后一丝本源烙印的小玄,心神微微一荡。他清晰地接收到了来自二姐那毫不掩饰的关切,以及小白那深藏于清冷之下的浓浓担忧。一股温热的暖流悄然浸润过他因持续杀戮而略显冰冷滞涩的心田,带来一丝熨帖的慰藉。他手中操控的幽冥之火没有丝毫紊乱,剑气依旧稳定得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岳,只是分出一缕心神,通过连接,传递回去一道简短却无比沉稳可靠的意念:‘无妨,二姐,尚可支撑。速战速决,以免节外生枝。’
‘逞强。’ 小白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他心湖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了然的笃定,‘你神魂运转的韵律,已比最初时急促了少许。莫要以为我们感知不到。’
小玄心中泛起一丝无奈的涟漪,深知在这心意相通、灵犀互映的姐姐面前,自己任何细微的状态变化都无所遁形。他不再试图辩解,只是更加凝神聚气,将那份来自至亲的关怀与担忧,转化为一股更加凝练、更加坚定的力量,加速了对玄龟老祖最后本源印记的剥离与湮灭过程,同时通过连接传递过去一道“知晓了,会尽快,勿忧”的安抚意念。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边缘的残酷轮回,当玄龟老祖的神魂已然脆弱透明得如同阳光下即将消散的泡沫,连那缕造化生机本源都难以完全修复其意识层面彻底崩溃后留下的、永恒的麻木与空洞时,小玄终于停下了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屠戮之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