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 忘忧村的井中影,混煞裹着旧年谣(1/2)

格水下游的风突然变软了。

张叙舟领着队员往忘忧村走时,冻硬的裤脚开始化冻,泥水顺着裤管往下滴,在冻土上洇出串深色的印。木萨爹说这村子在民国时很热闹,后来因为格水改道渐渐荒废,只剩几间土坯房立在河岸的沙丘上,像群垂头丧气的老人。

“不对劲。” 苏星潼突然停住脚,银簪在手里转了半圈,银红色的光扫过前方的村子,竟泛起层灰雾,“这村子的方位明明在格水的阳面,按说该暖和,可空气里的寒滞煞没散,还掺了点别的……”

张叙舟也感觉到了。除了寒气,还有股甜腻的味道,像熟透了的野果腐烂在地里,闻着让人发困。他看了眼腕表,护江力在

点稳定跳动,可表盘上的指针开始逆时针转,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回走。

“村里有人!” 小林突然指着最东头的土房。那间房的烟囱正冒着烟,烟柱是诡异的灰黑色,飘到半空就散成碎片,落下来时竟变成细小的意煞雾。

他们悄悄靠近时,听见屋里传来哼歌声。是个苍老的调子,咿咿呀呀的听不清词,却带着种让人放松的魔力,张叙舟的眼皮突然变沉,握着竹笛的手差点松开 —— 这感觉和之前的怠意煞很像,却更隐蔽,像有人在耳边轻轻说 “睡吧,不用管什么老堤”。

“咬舌尖!” 苏星潼突然用银簪戳了戳自己的腮帮子,疼得倒抽口冷气,“是‘混煞’!把寒滞煞和怠意煞搅在了一起,用声音勾人犯困,用寒气冻人身体!”

张叙舟照做时,舌尖的刺痛让他清醒了大半。他透过土房的窗缝往里看,只见个白发老妪正坐在灶台前烧火,锅里煮着什么东西,咕嘟咕嘟地冒灰泡。更诡异的是,她的手腕上缠着圈灰雾,雾里隐约能看见个铃铛的形状,随着她哼歌的节奏轻轻晃动。

“是‘忘忧铃’!” 木萨的声音发颤,少年攥着铁锹的手在抖,“我奶奶说过,双川流域有种邪铃,能让人忘了自己是谁,乖乖听铃铛的话……”

话音刚落,老妪突然转过头。她的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灰,看见窗外的张叙舟,竟咧开嘴笑了,露出没牙的牙床:“来啦?锅里煮了甜汤,喝了就不冷了,也不记那些烦心事了……”

她起身往门口走,步伐轻飘飘的,脚不沾地。张叙舟发现她的脚脖子上,也缠着圈灰雾,和手腕上的铃铛雾连在一起,像两条灰蛇。

“不能让她开门!”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射出道红光,打在门板上。银红色的光刚炸开,就被门缝里渗出来的灰雾吞没,门板上竟瞬间结了层薄冰,“她身上的混煞能吞噬法器的光!”

张叙舟突然想起祖父的话:“对付会装的邪物,就用最实在的东西砸。” 他捡起块带棱角的冻土块,朝着窗台上的个豁口陶罐砸去。

“哐当!” 陶罐碎了的瞬间,屋里的哼歌声突然停了。老妪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手腕上的铃铛雾剧烈翻腾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响。

“有效!” 张叙舟喊道,“这煞怕突然的巨响!”

木萨立刻举起铁锹,朝着院门口的石碾子狠狠砸下去。“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在颤。土房里的老妪突然抱着头惨叫,身上的灰雾像被打散的烟,渐渐变淡,露出底下的真面目 —— 她的脖子上有道勒痕,显然是被人强行套上铃铛的!

“是被控制的!” 张叙舟踹开门冲进去。老妪瘫坐在地上,眼神渐渐清明,看见他们,突然哭了:“我是村东头的王婆子…… 他们逼我戴铃铛…… 说不照做就冻死我孙子……”

锅里的灰泡还在冒,张叙舟探头看了眼,里面煮的根本不是甜汤,是些灰黑色的草根,草根上还缠着细小的意煞雾,散发着甜腻的腐味。

“村里还有多少人?” 苏星潼用银簪挑出根草根,银红色的光将草根烧成了灰烬。

“都…… 都在村西头的老井边……” 王婆子哆嗦着,“穿黑袍的人说,要让我们都忘了自己是护江人的后代,等格水的冰化了,就跟着他去挖老堤……”

张叙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护江人的后代?这村子竟然是护江人后裔聚居的地方!黑袍人不光要毁堤,还要断了护江人的根!

他们跟着王婆子往村西头走时,发现整个忘忧村都透着诡异。土房的门都开着,里面空无一人,灶台上的灰还热着,像主人刚离开。路边的鸡窝里,鸡还在咯咯叫,却不敢飞出窝,显然被混煞吓坏了。

老井就在村子最西头,是口青石板围起来的老井,井口盖着块大石板,石板上刻着个模糊的 “守” 字,和老水闸铁柱上的刻痕很像。井边站着十几个村民,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的手腕或脚脖子上都缠着铃铛雾,眼神空洞地望着井口,嘴里哼着和王婆子一样的调子。

而井口旁边,站着个黑袍人。不是之前在回音谷和老水闸遇到的那个,这个黑袍更宽大,帽檐压得更低,手里握着根灰黑色的拐杖,拐杖头是个铃铛形状,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来得正好。” 黑袍人抬起头,帽檐下露出半张脸,左脸上的疤比木萨爹的深,眼神里的寒意比寒滞煞更甚,“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请你们来喝这‘忘忧汤’呢。”

“你是谁?” 张叙舟举起竹笛,护江力在

点震荡,比刚才更活跃,显然身体里的护江魂在愤怒。

“我是谁不重要。” 黑袍人笑了,笑声里带着铃铛的脆响,“重要的是,他们马上就要忘了自己是护江人,忘了怎么守堤,到时候……”

他突然用拐杖敲了敲井口的石板。“咚” 的一声,井里传来阵沉闷的回响,井边的村民们突然像疯了似的,朝着井口扑去,像是要跳下去!

“拦住他们!” 张叙舟扑过去拽住个年轻汉子。汉子的力气大得惊人,像头被激怒的牛,嘴里胡乱喊着:“下去就不冷了…… 下去就忘了……”

苏星潼的银簪射出无数红光,织成张光网,挡在井边。可村民们像没看见似的,拼命往光网上撞,银红色的光网竟被撞得越来越暗,边缘开始结冰。

“他们的执念被混煞扭曲了!” 苏星潼的额头渗出汗珠,“再这样下去,光网会被撞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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