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2章 两河故道生怠意,一锹湿泥破妄念(1/2)
两河流域的热风裹着沙砾,打在废弃的灌溉渠堤上噼啪作响。张叙舟的军靴陷在龟裂的泥地里,护江力计的指针在 9400 点上下浮动,像个困倦的人在点头。掌心的岷江纹路泛着层灰翳,每多看一眼干裂的河床,心里就多一分奇怪的念头 —— 就这样吧,反正几千年都治不好,不差这一天。
“青铜神雀又发糊涂指令了。” 苏星潼举着通讯器,屏幕上的任务提示在 “立即修补溃堤” 和 “休息一小时再行动” 之间疯狂跳转。她的银簪斜插在发间,簪尖的蓝光比平时黯淡许多,“这鬼地方的信号像被泡了水,刚才测到东边有溃口,等我们跑过去,仪器又说‘其实不严重’。”
赵老大蹲在渠边抽烟,工兵铲扔在脚边,铲刃上的泥都结了痂。“老胳膊老腿有点扛不住。” 他猛吸一口烟,烟蒂扔在地上,看都没看就抬脚碾灭,“那道裂缝也就半米宽,明天找台挖掘机来一填就行,犯不着现在晒着太阳搬石头。” 搪瓷缸放在旁边,里面的跨洲种子蔫头耷脑,他明明记得早上该浇水了,却懒得弯腰。
李小鱼坐在块刻着楔形文字的石碑上,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石缝。这孩子的眼神比平时涣散,突然喃喃自语:“反正修好了还会裂……” 他指着远处老农们坐的草棚,“他们也在歇着呀。”
张叙舟的后颈泛起熟悉的刺痛,2003 年抗旱失败的记忆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当时他蹲在开裂的稻田里,看着父亲的抽水机转不动,心里第一次生出 “认输” 的念头 —— 水早就干了,再折腾有什么用?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更强烈,护江力计在 9380 点停滞不前,像被灌了铅。
善念值计数器显示 9.91 亿,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全球直播的画面里,两河下游的农民正坐在田埂上发呆,镜头扫过他们脚边的锄头,刃口朝上,明明能看到裂缝在扩大,却没人起身。“他们说手脚沉得像灌了铅。” 当地翻译的声音有气无力,“脑子里总冒出‘明天再说’的念头。”
就在此时,东边的溃口突然传来轰隆声。张叙舟抬头望去,只见半米宽的裂缝已经扩成两米,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涌出来,淹没了岸边的玉米苗。奇怪的是,他心里竟没什么波澜,甚至觉得 “早知道会这样”,脚步像被钉在原地,挪都不想挪。
“你怎么不动?” 苏星潼的声音带着焦急,却也透着股力不从心。她想去搬石头,脚刚抬起又放下,“要不…… 先拍照发报告?等支援来了再说?” 银簪突然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手指在离簪子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反正捡起来也未必有用……”
赵老大的搪瓷缸被风吹倒,跨洲种子滚出来,落在滚烫的沙地上。他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反正也活不成了。”
李小鱼突然 “呀” 了一声,指着石碑上的楔形文字。那些符号正在蠕动,渐渐组成张人脸,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放弃吧,你们斗不过两河的脾气。” 石碑的影子里,浮现出巴比伦洪水神话的壁画 —— 巨浪吞噬城池时,人们都在低头祈祷,没人想着筑堤。
“是意煞!” 张叙舟的护江力计猛地跳了下,9400 点。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种深入骨髓的懈怠不是累了,是被某种力量操控了。就像 2003 年那次,明明还有井水,却被 “绝望” 骗得放弃了抽水。
但明白归明白,身体还是不听使唤。他看着苏星潼蹲在地上数蚂蚁,赵老大对着太阳打哈欠,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 不用扛着护江人的担子,不用面对永远修不完的堤坝,像普通游客一样坐在两河边晒太阳,有什么不好?
“轰隆隆 ——” 溃口又扩大了一米,浑浊的河水已经漫到脚边。张叙舟的护江力计跌至 9350 点,眼前突然闪过幻象:都江堰的堤坝正在溃决,回环渊的绿洲变成沙漠,灵渊的共生林被紫煞吞没…… 而他就站在岸边,什么都没做。
“不……” 他想嘶吼,喉咙却像被堵住。口袋里有个东西硌着掌心,是出发前苏星潼塞给他的 —— 张即时贴,上面用她特有的娟秀字迹写着:“看到就做,别等。”
这六个字像根针,刺破了弥漫的灰蒙。张叙舟突然想起 2016 年的暴雨夜,他和苏星潼在堤坝上修补裂缝,手指被碎石划破,血混着泥水往下滴,她就是这样边骂他笨边递绷带:“多撑一分钟,下游就多一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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