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安家与离别（2/2）
那对夫妻被骂得缩起脖子，不敢再吭声，只是眼神怨毒地瞪了自己女儿一眼。
舒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选择。她对姜妈妈点了点头。
最终，杨家买下了张仁德一房五口，外加李家那个叫草儿的丫头，一共六人。王夫人那边带的人手多，又捎了信儿回去遣人来打算先将就几天。
买完人，姜妈妈便带着新买的张仁德一家和李草儿去了倒座房，给他们讲杨家的规矩，安排住处和活计。王管家也领着王夫人买的下人去安顿。
宅子的事情很快就理顺了，下人这几天先跟着姜妈妈学规矩。现在主子就舒玉和颜氏两个人饭食姜妈妈一个人就能搞定。张仁德的婆姨、儿媳妇和女儿负责洒扫、下人的饭食和灶上的热水供应。张仁德和儿子负责外院的事务和门房。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铺子的事情了。
在牙人和陈文敬的共同努力下，没过两天，还真的在东街和西街交界处，找到了一处符合王夫人要求的铺面。位置就在西街与东街交汇的繁华地段，两层小楼，后面还带个院子，可以当库房和伙计住处，十分理想。王夫人看过之后，当场就拍板定了下来。
诸事敲定，王夫人李清娘便不打算再回静岚县了，准备留在府城，着手收拾新铺面，争取早日让娴月楼分号开张。王霜自然也嚷嚷着要留下来帮忙，美其名曰“监工”。
舒玉这趟府城之行的目的基本都已达到：宅子买了，庄子置了，揽月阁的底细探了，府城的餐饮水平也摸了底。虽然关于那模糊的“前世任务”的线索依然毫无头绪，让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眼下也只能暂且放下。
算算日子，出来也已经七八天了，家里还有暖棚、纸坊、作坊一大摊子事，颜氏早就归心似箭。于是，两人决定，明天一早就启程返回杨家岭。
听说舒玉和颜氏明天就要走，王夫人和王霜都万分不舍。
王夫人拉着颜氏的手，眼圈微红：“婶子，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再多住几日，等我们安顿下来再走也不迟啊！”
颜氏拍拍她的手，笑道：“家里一摊子事呢，老头子和大江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照看得过来。玉儿她娘一个人管着作坊也辛苦。等你们这边都安顿好了，再来家里住，咱们好好聚聚。”
王霜更是直接抱住了舒玉，把小脸埋在她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玉儿，你别走嘛……你走了都没人跟我商量事情了……府城一点也不好玩……”
舒玉心里也酸酸的，反手抱住她，安慰道：“霜总，等铺子开张我肯定来看你！你好好帮王伯母把铺子弄起来，把那个揽月阁比下去！”
话是这么说，可真正的离别到来时，伤感还是难以抑制。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王夫人和王霜就起身了，亲自帮着检查行李，又塞了许多府城的特产、点心和给家里人的礼物。
“颜奶奶，玉儿，你们一定要常来看我啊！”
王霜抱着舒玉的胳膊，眼圈红红的，“等铺子开张，你们一定要来啊！”
王夫人也拉着颜氏的手，依依话别：“婶子，路上小心。家里和铺子有什么事，随时捎信来。等这边安顿好了，我再回去看你们。”
“好好好，你们在府城也要好好的，别太累着了。”颜氏拍着李清娘的手，也是眼眶发热。
马车轱辘转动，驶出了巷子。王夫人和王霜竟也跟着马车，一路送了出来。从家门口，送到街口，又从街口，一直送到了城门外。
“回去吧，清娘，霜丫头，别送了！”颜氏从车窗探出头，连连挥手。
“婶子，路上小心，到了捎个信来。”王夫人叮嘱着，声音有些哽咽。
“颜奶奶，玉儿，你们慢点走！到了家记得捎个信来！”王霜追着马车跑了几步，声音带着哭腔。
最终，还是王夫人强行拉住了女儿，站在城门外，目送着杨家的马车渐渐远去，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王霜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母亲怀里。
舒玉也扒在车窗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王霜和她身后那座巍峨的府城城门，心里酸酸的，忍不住也掉了金豆子。
颜氏更是用袖子不住地擦眼睛，嘴里念叨着：“清娘和霜丫头真是……送这么远做什么……”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马车终究还是加快了速度，将送行的人影和城池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离愁别绪被官道的颠簸冲散了不少。颜氏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心思又飞回了杨家岭。
“出来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你阿爷一个人能不能看好暖棚？周贵他们有没有按时给火龙添火？那些菜苗不知道活了没有……还有后院的猪和鸡，你阿爷记不记得按时喂食？可别饿瘦了……”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越念越心急，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家去。旋即又想到那花出去的四千六百两银子，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玉儿……你说……咱们没跟你阿爷商量，就花了这么多钱买宅子买地……你阿爷会不会……会不会觉得咱们太败家了？”颜氏忧心忡忡地看向小孙女。
舒玉正被马车颠得晕头转向，小脸发白，闻言强打精神安慰道：“阿奶，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阿爷知道了，肯定夸您有远见呢！您想啊，府城边的上等田，平时想买都买不着！咱们这可是捡了大便宜！阿爷高兴还来不及呢！”
话虽这么说，可颜氏心里那点忐忑，却不是三言两语能打消的。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归家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马车依旧在不平坦的官道上颠簸着，舒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移了位。她蔫蔫地靠在颜氏身上，小脸煞白，有气无力地哼哼：“阿奶……这马车……坐得我……真想吐……”
颜氏心疼地搂着她：“再忍忍，快了，快了……”
又熬了大半个时辰，舒玉实在受不了了，她掀起车帘，对着骑马护卫在旁的石磊，可怜巴巴地央求：“石叔叔……我……我坐马车难受得紧……能不能……能不能带我骑一会儿马？就一会儿……”
石磊看着舒玉那惨白的小脸和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一软，但还是谨慎地看向颜氏。
颜氏本不想答应，骑马毕竟危险，可见小孙女实在难受，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石磊，你带着玉儿骑一段，慢点走，别摔着了。”
“老夫人放心。”石磊应下，勒住马，示意车队稍停。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马车边，小心翼翼地将软绵绵的舒玉抱了出来。
舒玉一离开那颠簸狭窄的车厢，接触到外面清冷的空气，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石磊将她稳稳地放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用一只坚实的手臂环住她，另一只手控着缰绳。
“小姐，坐稳了，害怕就闭上眼睛。”石磊低声叮嘱。
“嗯！”舒玉用力点头，小手紧张地抓住了马鞍的前桥。
马儿开始小跑起来。起初，舒玉还有些害怕，身体僵硬。但很快，她就发现，骑马的感觉和坐马车完全不同！虽然也有些颠簸，但那是富有韵律的起伏，视野开阔，风拂过脸颊，带着田野的气息，自由而畅快！
“哇！好舒服啊！”
舒玉忍不住欢呼出声，小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之前的萎靡一扫而空，“石叔叔！骑马比坐马车好玩多啦！”
颜氏从马车车窗里看到小孙女那兴奋的小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骑了约莫一刻钟，舒玉过足了瘾，也发现这玩意儿看着潇洒，实际也挺累人……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得生疼，腰背也得用力才能保持平衡。骑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觉得比坐马车还累了，便乖乖地回到了马车里。虽然依旧颠簸，但有了刚才那段畅快的骑行缓冲，感觉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马车辚辚，载着归心似箭的祖孙二人，朝着杨家岭的方向，一路疾行。颜氏心里惦记着家里的猪鸡鸭鹅和那几千两银子的“巨额”开销，舒玉则一边对抗着颠簸，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回去后暖棚该种什么，纸坊重建进度如何，还有她执意要买下的草儿能不能适应乡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