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安南逆乱（下）（2/2）
“好！给他们配发最好的甲胄和弓弩，再带上几条猎犬。你们的任务不是强攻，是侦察、渗透、破坏！给我摸清叛军藏身的具体位置，找到他们的粮草和毒药仓库！必要时，可以狙杀头目！”
“末将领命！”何福眼中闪过兴奋。
“另外，”朱?看向那个安南籍向导和几个归顺的土司头人，“你们谁能联络到山里其他部落，尤其是跟陈颙不对付的？告诉他们，大明朝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若能提供叛军情报或帮助破敌，本王保他们世代富贵，朝廷另有重赏！”
重赏之下，几个土司头人眼睛都亮了，纷纷表示愿意尝试。
接下来的几天，黑龙涧一带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明军加强了防御，夜间巡逻队增加了一倍，所有水源和食物都严加检查。
叛军的毒箭袭扰又来了两次，但有了防备，只造成几人轻伤，且中毒者因救治及时，保住了性命——周济民连夜研制出了初步的解毒药剂。
与此同时，何福率领的精锐小队开始行动。他们分成数股，借着猎犬的嗅觉和本地向导的指引，如同幽灵般渗入黑龙涧复杂的地形。
猎犬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好，不仅能追踪人迹，还能发现隐藏的陷阱和洞穴。
三天后，何福亲自带回重要情报：找到了叛军一处隐秘的粮草囤积点，以及疑似毒药配制场所的洞穴，位置就在黑龙涧深处一个叫“鬼哭崖”的险地附近。更关键的是，他们抓到了一个出来取水的叛军小头目，经过“友好交流”，这家伙交代，陈颙和阮文道就藏在鬼哭崖最大的主洞里，但洞口极其隐蔽，且有重重机关陷阱。
“干得漂亮！”朱?大喜，“鬼哭崖……终于逮住你们的狐狸尾巴了！”
他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强攻鬼哭崖显然不明智，地形太险，叛军以逸待劳。但既然知道了老巢位置，就有了主动权。
“王爷，咱们可以围而不攻，断水断粮。”张翼建议。
“不行，耗不起。”朱?摇头，“夜长梦多。我有一个想法……”
他指着地图：“鬼哭崖地势险要，但并非毫无破绽。何福的人发现，崖后有一条极其隐秘的采药小径，可以绕到鬼哭崖上方。只是这条路狭窄陡峭，大队人马无法通过。”
“王爷的意思是……奇袭？”陈桓眼睛一亮。
“对！”朱?一拳砸在地图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张翼、陈桓，你们率主力在正面佯攻，声势搞大点，吸引叛军注意力。何福，你带着你的精锐小队，还有济熺挑选的那些山地好手，总数不超过两百人，由向导带领，从后山小径摸上去，直捣黄龙！目标只有一个——生擒或击毙陈颙、阮文道！只要首恶伏诛，余众不攻自破！”
“此计甚妙！”众将齐声赞同。
“但风险也大。”朱?看着何福和朱济熺，“后山小径险峻，一旦被发现，就是绝地。你们敢不敢去？”
何福昂首：“末将愿往！”
朱济熺也激动道：“儿臣愿随何将军同往！”
好！”朱?重重拍了下儿子肩膀，“小心行事，平安回来。”
九月初十五，夜，月黑风高。
黑龙涧鬼哭崖前，突然杀声震天，火光四起。张翼、陈桓率明军主力发起猛攻，火箭、火把不要钱似的往崖上射，虎蹲炮和抬枪也轰鸣起来，声势骇人。
叛军果然被吸引，纷纷涌到崖前防御。黑暗中，箭矢、石块如雨落下。
与此同时，鬼哭崖后山，那条近乎垂直的采药小径上，两百名明军精锐正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他们口衔枚，马裹蹄，用绳索和钩爪互相协助，动作敏捷如猿猴。几条猎犬也被戴上了嘴套，安静地跟在后面。
领路的向导是山里最出色的采药人，对这条几乎被遗忘的小径了如指掌。何福和朱济熺紧跟其后，心跳如擂鼓，既紧张又兴奋。
一个时辰后，他们成功绕到了鬼哭崖上方，俯瞰下去，崖前火光冲天，喊杀声清晰可闻，而崖顶叛军的注意力几乎全被吸引过去了。
“分成三队！”何福低声下令，“一队随我去找主洞入口，二队清除沿途哨卡，三队守住后路和制高点！动作要快，要静！”
精锐小队立刻分散行动。猎犬发挥了巨大作用，很快找到了被藤蔓巧妙掩饰的主洞入口。洞口有两个昏昏欲睡的叛军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弩箭射穿了喉咙。
何福一挥手，率先冲入洞穴。洞内曲折幽深，岔路众多，但有了猎犬引路和之前俘虏的口供，他们目标明确，直扑深处。
沿途又解决了几个零星的守卫，终于，前方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和火光。何福示意众人停下，自己潜行过去，探头一看——
一个较为宽敞的石室里，陈颙正焦虑地踱步，阮文道则坐在一个简陋的法坛前，面前摆着几个瓶瓶罐罐，似乎在调配什么。
“国师！外面打得很凶，明军是不是发现这里了？”陈颙声音发颤。
阮文道头也不抬：“陛下稍安勿躁。贫道已布下阵法，明军攻不上来。等他们久攻不下，士气衰竭，咱们再……”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何福如同一头猎豹般扑了进来，手中腰刀寒光一闪，直接架在了阮文道脖子上！与此同时，朱济熺带着其余精锐涌入石室，刀枪齐指，将陈颙和几个侍卫团团围住。
“别动！动一下，脑袋搬家！”何福声音冰冷。
阮文道僵住，手中的药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陈颙则直接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你……你们怎么上来的？！”阮文道难以置信。
“山人自有妙计。”何福咧嘴一笑，露出白牙，“阮国师，你的‘上帝惩罚’，救不了你了。绑了！”
众军士一拥而上，将陈颙、阮文道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上破布。何福迅速搜查石室，找到了那批葡萄牙火枪、火药，还有剩余的毒药，全部收缴。
“发信号！得手了！”朱济熺兴奋道。
一支响箭带着尖啸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明亮的烟花。
崖前正在佯攻的明军看到信号，爆发出震天欢呼，攻势更猛。崖上的叛军见后方升起信号，又听说明军从后面杀上来了，顿时军心大乱，加上群龙无首，很快陷入崩溃，或降或逃。
天明时分，战斗基本结束。鬼哭崖被明军彻底占领，叛军残余或死或俘。持续数月的安南叛乱，随着陈颙、阮文道被生擒，终于落下帷幕。
九月底，捷报传回应天。
朱标在朝会上朗声宣读：“晋王朱?奏：安南逆首陈颙、阮文道已于黑龙涧鬼哭崖就擒，叛军主力尽数剿灭或归降。南疆已定，海内咸宁！”
满朝文武山呼万岁。
退朝后，朱标在乾清宫笑着对朱栋说：“老三这回干得漂亮，生擒首恶，最小代价平定叛乱。该重赏。”
朱栋也笑了：“是该赏。不过，打天下易，治天下难。安南经此一乱，人心浮动，接下来的安抚、重建、治理，才是重中之重。得选个能臣干吏去坐镇。”
“二弟有人选？”
“沐英老成持重，可继续总揽军政。但民政方面，需另派得力之人。越国公世子刘链，之前在扶桑历练过，行事稳妥，可任安南巡抚。另外，可让三哥在安南再留一段时间，镇住场面，等一切步入正轨再召回。”
“甚妥。”朱标点头，“那些俘虏……”
“首恶陈颙、阮文道押解进京，公开处决，以儆效尤。其余被裹挟者，可酌情赦免，编户为民。至于那些暗中搞鬼的葡萄牙人……”朱栋眼中寒光一闪，“让朱寿的水师去满剌加‘拜访’一下他们的总督，问问那些火枪毒药是怎么回事。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兄弟俩相视一笑。南疆烽火已熄，但这煌煌大明的万里江山，守护之路，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