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香味（1/2）

电梯停在八楼始终不下来，甘露焦躁地摁了几下上行键，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大堂门外深浅不一的墨色时而收缩时而膨胀，像隐匿在深渊的鬼魂，张牙舞爪。

她惊恐不已，回身狂摁电梯，一阵冷风突然从背后袭来，头发被掀到空中，在半空中盘旋着纠缠在一起……

电梯间陷入死寂般的黑暗之中。

一抹奇异的香味顺着眼睛的缝隙往脑子里钻，她僵住不敢动，身体却不断往下沉。

一只手薅住她的头发往上一提，闷闷的笑声在喉咙里翻滚，你，还是他，你选一个！

她想起五角场那家温馨的小店，尤其是试衣间那面椭圆形的镜子，浓稠的橘色像融化的火炉，冒着腾腾的热浪。

猛地一激灵，电梯门正缓缓打开，袅袅的音乐声带着蛊惑人心的喧嚣。

她慌不择路地扑进去，用力抵着扶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叮呤一声，28层到了。

她手拦在门边，好一会儿才一步步艰难地挪出电梯，咯噔咯噔僵硬的脚步声在耳边轰响。

她倏地停下脚步，翕动鼻子，又抬起手臂闻了闻，她已经好几天没用过香水，可是鼻息间却有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

她回身冲到电梯前摁动按钮。

电梯停停走走，好一半天才来到28层，她有些犹豫，但还是走进去；电梯迅速往下走，她屏气凝神，翕动鼻子，可轿厢里除了一股沉闷冷冽的味道，什么也没有。

可那股香味总在鼻翼间若隐若现。

回到家，她换上睡袍缩在沙发上，那股香味经久不散，让她总是不时地翕动一下鼻子，闻闻这，闻闻那，依然什么也没有；她拉过被子蒙住脸，漆黑窒息的空间突然从眼前闪过……那股香味像一只刁钻的幽灵，倏地没入她的身体里。

早上8:30刚过，甘露掐着点走进物业值班室，说自己丢了钥匙，想看看昨晚一号楼电梯间的监控视频。

她记得很清楚，和田悦聊完微信已经是凌晨1:26，又在金华门耽误了几分钟。

监控画面从1:30开始，画面始终没变化，直到1:39，甘露走进电梯间，她摁下电梯，回头看了一眼，屋顶被去掉盖子的灯泡刺啦一声，钨丝闪了几下，灯光暗了一瞬又倏地亮起来，她僵在原地，看得出很是忐忑，但直到她走进电梯，什么也没发生。

她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望，犹豫片刻还是问保安，“昨晚没停电吗？电梯间好像停电了。”

保安指指画面里的吸顶灯，“不是停电，灯坏了，一时熄一时亮，电工一会儿就去修，找到了吗？我看难。”

甘露又盯着看了会儿电梯间的画面，她走进电梯后，电梯间再没人进来。

她点开一号电梯里的监控画面，1:43她走进电梯，疲惫地半倚着轿厢，两分钟后，她又走进电梯……

她把进度条提前半个小时，凭她使用香水的经验，那股香水味留下的时间应该不久，可这期间只有一位老太太搀扶着一位蹒跚的老头上电梯。

“你知道那个教练吧，他是转角被压死那女人的师兄？”两名保安在一边嘀咕。

“真的？”

“那还有假？老肖说要请高人来把阴阳八卦阵拆掉，让那女人快点转世投胎。然后在那儿种两棵桃树，驱驱邪。”两人嘻嘻一笑，声音越来越低。

对面墙上挂着三排十二面大屏幕，每个屏幕四角都开着小窗口；上班高峰刚过，大多屏幕处于静默状态。

……

门里的赫枫穿着泛着金丝的黑色睡袍，脖子上搭着同色毛巾，刚洗过澡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看见皮克和张斌，直接拐进厨房，“进来吧，随意。”

皮克嘻嘻两声，翻出一次性拖鞋换上，给张斌也扔了一双，“到赫队这里，你怎么自在怎么来。”直接走进洗漱间，开始洗漱。

张斌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不安地走到洗漱间。

皮克已经开始剃须，“你也洗一下，赫队住环合一号公寓时，我们也常去；以前我们俩有时候在外滚一周不洗澡，他也没事，可一旦回家，他就特别讲究。”

张斌小声说，“赫队一看就是公子哥做派。”

两人洗漱完，餐桌上已经摆满早点，牛奶，鸡蛋，包子，花卷，咖啡，还有三根玉米。

“这么丰富。”张斌忍不住说。

“你想吃什么，可以去冰箱看看。”赫枫指指门边双开门冰箱。

“不用不用，足够了。”

皮克二话不说，大吃特吃，“深川取得的dna和施小琳的比对成功，施小琳的亲哥哥有嫌疑，我已经和那边刑侦大队取得联系，让他们协查施小琳兄妹是否和他们的父母有过联系。”

赫枫默了片刻，又接着吃早点。

张斌也彻底放开，一边吃一边说，“赫队，昨晚半夜甘露在金华门站了好一会儿，神情很诡异，她在干什么？”

“你知道那之前她去干了什么？”赫枫吃得慢条斯理，“他去吕超家拜祭。”

“大半夜她去拜祭，她想干什么？”

赫枫没说话，如果不是皮克，他并不想牵扯进刑侦大队的具体工作，有生理性厌烦排斥，也有理性的知趣。他淡然地看着清凌凌的窗外，“事不过三。”

这句话有点像是诡异的预言，截至目前甘露已经和三起案件发生了关联，如果再发生一起……

“心理学上有个超限效应的说法，刺激过多，作用过久会引起心理极不耐烦或反抗的心理现象。”赫枫仿佛知道他们心里所想，补充道。

也就是说甘露即使与这三起案子都没直接因果关系，如果再接着有什么事发生在她身上，她必然会有强烈反应，她只要动，那条隐蔽的线就会跟着动。

“施小琳失踪案，她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姿态；石天青案她是气急败坏；吕超案她害怕了，昨晚就是她迈出的第一步，她开始走近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