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一声惊呼瞬间被呼啸的风雨吞没断线风筝消失在矮墙之外(2/2)
“走!”陆沉一把抓住推车把手,准备将这沉重的证据暂时留在这里,他们必须轻装撤离。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股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焦糊味,毫无征兆地钻入了鼻腔。
陆沉的动作猛地顿住,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抬起头,像警觉的猎豹般抽动着鼻翼,目光如电扫向档案室深处。
“什么味道?”许雯也闻到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是灰尘味,不是霉味,而是一种……东西被烧着的、带着塑料和纸张燃烧的独特焦臭!
几乎同时,一股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烟,从他们左侧一排档案架的顶端缝隙里,悄然弥漫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魅般缓缓扩散。
“火!”陆沉瞳孔骤缩,低吼出声。
他的话音未落,那排档案架顶端的烟雾骤然变浓,颜色迅速转为灰黑,紧接着,“噗”的一声轻响,一道橘红色的火苗猛地蹿起,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纸质档案!火光照亮了档案架上方堆积的灰尘和杂物,也映出了陆沉和许雯瞬间惨白的脸!
火势蔓延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干燥的纸张和积年的灰尘成了最好的燃料,火苗如同获得了生命,沿着档案架顶部的空隙迅速向前后左右蔓延,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滚滚而起,带着刺鼻的毒气,瞬间充斥了狭窄的通道!
“快走!”陆沉一把抓住许雯的手腕,将她猛地向后一拉,避开一道从上方掉落的带着火星的档案残页。他抓起推车上那厚厚一叠刚刚拍下证据的档案袋,塞进许雯怀里,厉声道:“抱紧!跟紧我!”
浓烟已经遮蔽了视线,灼热的空气炙烤着皮肤。档案室瞬间变成了一个正在被点燃的巨大火药桶!唯一的出口方向,已经被迅速蔓延的火光和翻滚的浓烟笼罩!
“咳咳……门……门在那边!”许雯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眼泪直流,但她死死抱着怀里的档案袋,那是十七个冤魂和他们唯一的希望!
陆沉将强光手电调到最亮,光束穿透浓烟,勉强辨认出大门的方向。他一手护住口鼻,一手紧紧拉着许雯,像一头被困的猛兽,朝着那唯一的生路,在火蛇狂舞、浓烟蔽目的地狱里,发足狂奔!身后,火焰吞噬档案的爆裂声如同恶魔的狂笑,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第七章 黑名单
浓烟像滚烫的粘稠液体,堵塞了喉咙,灼烧着肺部。陆沉死死攥着许雯的手腕,强光手电的光束在翻滚的烟尘中艰难地劈开一条狭窄的通道,指向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档案袋在许雯怀里被抱得死紧,纸张的边缘硌着她的肋骨,却成了此刻唯一的支撑。身后,火焰吞噬纸张的爆裂声和档案架扭曲倒塌的轰鸣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狂想曲,热浪如同巨兽的吐息,紧追不舍。
“门!就在前面!”陆沉的吼声被浓烟呛得嘶哑变形。
他几乎是拖着许雯,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那扇门。预想中的沉重阻力没有出现——门竟然只是虚掩着!巨大的惯性让两人踉跄着冲了出去,重重摔倒在楼梯间冰冷的水泥地上。
“咳咳咳……”许雯蜷缩在地,撕心裂肺地咳嗽,眼泪混合着烟灰糊了满脸。怀里的档案袋散落一地。
陆沉挣扎着爬起,肺部火辣辣地疼,他顾不上自己,一把将许雯拉起,又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散落的档案袋。“快走!火随时会蔓延出来!”他声音嘶哑,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楼梯上方——老周呢?
楼梯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昏暗的光线和越来越浓的烟味。预定的接应点,本该守在这里的老周,不见了踪影。一丝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陆沉的心。
“老周……”许雯也意识到了,声音带着惊恐。
“先出去!”陆沉当机立断,将档案袋胡乱塞回许雯怀里,再次拉起她,朝着向上的楼梯狂奔。每一步都牵扯着灼痛的呼吸道,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冲出后勤通道铁门,重新呼吸到带着雨后潮湿气息的空气时,两人几乎虚脱。远处,法院大楼深处,隐约传来消防车刺耳的警笛声,红色的警灯划破夜空。他们不敢停留,迅速隐入旁边的小巷阴影中。
“老周他……”许雯靠着冰冷的墙壁,喘息未定,脸上写满担忧。
陆沉脸色铁青,看着法院方向闪烁的红蓝警灯,眼神阴郁得能滴出水来。“火起得太快,太巧。”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就在我们找到证据,准备离开的时候。而且门……是开着的。”他想起冲出时那异常的轻松感,那绝不是老周会犯的错误。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在他们之后进去过,或者……老周出事了。
他拿出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他快速拨通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忙音,无人接听。陆沉的心沉了下去。
“先离开这里。”他收起手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但眼底翻涌着风暴,“东西拍下来了吗?”
许雯用力点头,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那台微型相机,冰凉的金属外壳此刻是她唯一的慰藉。“十七个案子,关键页面都拍了。”
“好。”陆沉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档案袋原件,“这些不能留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掉。”原件目标太大,且已被火场污染,留下只会成为隐患。
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夜色掩护下迅速撤离。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像一张张扭曲的脸。陆沉知道,从他们踏出火场的那一刻起,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三天后,市检察院,陆沉的办公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陆沉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的是一份《岗位调动通知》。白纸黑字,措辞官方而冰冷:“……因工作需要,经院党组研究决定,陆沉同志自即日起调离重大刑事案件公诉组,前往后勤保障处档案管理科工作……”
“档案管理科。”陆沉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简直是个绝妙的讽刺。刚从法院的档案室火场逃生,转头就被发配去管档案。他拿起通知,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这根本不是调动,这是流放,是警告,是让他彻底远离核心业务,远离程天的案子。
他猛地将通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桌面上。纸团弹跳了一下,滚落到桌角,那里,几天前还放着那个装着金箔碎片的物证袋,如今空空如也。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内勤的小王,一个刚毕业不久、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人。他探头进来,眼神有些闪躲:“陆……陆科,张检察长让您……让您尽快去档案科报到。”
“知道了。”陆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小王犹豫了一下,小声补充:“还有……陆科,您办公室的门锁……好像有点问题,早上我来送文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陆沉瞳孔骤然一缩。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办公室角落那个不起眼的铁皮文件柜。文件柜的门锁完好无损,但他蹲下身,手指在柜子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摸索着——那里有一个他亲手安装的、伪装成铆钉的微型报警感应器。此刻,感应器的位置,空了。
他迅速打开文件柜,里面存放的普通案卷看似整齐,但他一眼就看出被人翻动过。他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那个伪装成旧工具箱的小型保险柜,不见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陆沉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办公室。桌面、书架、沙发……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极其淡薄的、不属于这里的、类似皮革清洁剂的味道。有人进来过,翻动过,目标明确地拿走了保险柜!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保险柜里有什么?除了少量现金,最重要的,是他这三年来私下记录的所有关于林小雨案、以及后续发现的程天其他可疑案件的疑点笔记,还有几张关键证人的匿名联系方式备份。那些笔记,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对抗那无形巨网的唯一武器。
现在,它们消失了。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数字。
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直刺眼底:
「适可而止。」
陆沉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窗外阳光明媚,他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对方不仅知道他查到了什么,知道他藏了什么,甚至知道他刚刚发现失窃!这是一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他被调离核心岗位,办公室被精准侵入,保险柜被撬走,紧接着就是赤裸裸的警告。这不是巧合,这是一套组合拳,一张早已编织好的网,正在他头顶缓缓收紧。
同一时间,许雯坐在自己狭小的出租公寓里,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她刚整理完一部分从档案室拍回来的照片,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酸涩。她端起已经凉透的水杯喝了一口,目光不经意扫过放在桌角的手机。
手机屏幕是黑的,但呼吸灯却以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频率,极其缓慢地闪烁着绿光。许雯的动作顿住了。她记得很清楚,昨晚睡前,手机电量是充满的,而且她设置了静音和免打扰模式,理论上不会有任何通知能触发呼吸灯。
一种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她放下水杯,拿起手机。机身底部靠近充电口的位置,隐隐传来一丝不正常的微热。她不是技术专家,但作为检察官的敏锐让她瞬间联想到一种可能——监听设备运行时产生的热量。
她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拉上窗帘,让房间陷入半昏暗。然后,她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公寓。抽屉里的物品摆放角度似乎有细微的差别;衣柜里叠放的衣服,最上面一件的褶皱和她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书架上的几本书,书脊的缝隙里似乎残留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灰尘被抹掉的痕迹……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这不是错觉。有人进来过,翻动过她的东西,而且做得非常专业,几乎不留痕迹。他们没拿走任何财物,甚至没有明显破坏任何物品。这种入侵,不是为了偷窃,而是为了宣告——宣告一种无所不在的监视和掌控,宣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她走到门边,检查门锁。锁芯完好无损,没有暴力撬动的痕迹。对方有钥匙?或者用了更高明的手段?
许雯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公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被监视的恐惧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她想起陆沉办公室失窃,想起那条冰冷的警告短信,想起档案室里那场诡异的、差点将他们吞噬的大火。
这不是针对陆沉一个人的打压。这把火,这把悬在头顶的刀,也烧到了她的身上。对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你和陆沉一样,都在黑名单上。停止调查,或者,承担后果。
她蜷缩在门后,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强大而无形力量扼住咽喉的恐惧。但在这恐惧的深处,一丝被彻底激怒的、近乎绝望的倔强,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开始汹涌。
第八章 暗网交易
档案管理科位于检察院大楼的地下二层,终年弥漫着一股纸张霉变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味。日光灯管发出单调的嗡鸣,照亮一排排顶天立地的铁灰色档案架,上面塞满了年代久远、积满灰尘的卷宗盒,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陆沉的新办公桌就在这片墓地的角落,桌上堆着等待归档的八十年代经济纠纷案卷,泛黄的纸张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他机械地翻动着纸页,指尖沾满灰尘。调令生效已经一周,他被彻底隔绝在核心业务之外。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这些早已被时代遗忘的旧案,核对编号,贴上标签,再分门别类塞进架子深处。这种刻意的、带着羞辱性质的流放,比任何直接的威胁更让人窒息。它无声地宣告:你已被排除在游戏之外,你的挣扎毫无意义。
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了一下,很轻微。陆沉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将一份卷宗放入标有“1987-1993 民事借贷”的架子。直到确认周围无人,他才借着弯腰整理地上散落纸张的时机,飞快瞥了一眼屏幕。
是许雯发来的加密信息,只有一行数字坐标和一个时间:「西郊陵园,b区7排14号,21:00」。后面跟着一个不起眼的符号——那是他们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意味着她找到了新的、极其重要的突破口。
陆沉的心跳漏了一半拍。西郊陵园?在这种时候?他迅速删掉信息,将手机塞回口袋,直起身时,脸上已恢复惯常的淡漠。但内心深处,冰冷的血液开始加速奔流。陵园,一个足够偏僻,也足够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在夜晚。对方是谁?许雯如何在这种严密的监控下接触到对方?无数疑问翻涌,但此刻,他只能等待。
夜色深沉,细雨如丝。西郊陵园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只有雨滴敲打墓碑的沙沙声。陆沉穿着深色雨衣,帽檐压得很低,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滑过一排排冰冷的石碑。b区7排14号——一块普通的黑色花岗岩墓碑,上面刻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周卫国。照片上的男人面容模糊,眼神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锐利。
陆沉在墓碑前站定,雨水顺着帽檐滴落。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除了风声雨声,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沉默的石碑。
“东西带来了吗?”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一座更大的墓碑阴影里传来。
陆沉猛地转头,手已经下意识按在了腰间——那里空无一物,他的配枪在调离时就被收走了。阴影里,一个矮小的身影缓缓踱出。那人同样裹在宽大的黑色雨衣里,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的眼睛,像某种夜行动物。
“钱呢?”陆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雨水的湿冷。
矮个子没说话,只是从雨衣下伸出一只手,递过来一个用黑色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块物体,大小和一块砖头差不多。陆沉没有立刻去接,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对方的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指甲缝里残留着难以清洗的黑色油污。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矮个子催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陆沉从雨衣内侧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同样用防水袋装着,递了过去。矮个子一把抓过信封,手指灵活地捏了捏厚度,似乎满意了,这才将那个沉甸甸的方块塞进陆沉怀里。
“硬盘,程天私人电脑上拆下来的原装货。”矮个子语速飞快,“加了密,很麻烦。里面的东西……”他顿了一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异样光芒,“够劲。祝你好运,检察官。”
说完,他不再停留,像来时一样,迅速没入旁边墓碑的阴影,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陆沉将硬盘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金属外壳隔着防水布传来寒意。他最后看了一眼周卫国的墓碑,照片上男人的眼神似乎更加锐利了。他没有停留,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许雯的公寓窗帘紧闭。她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开着一个复杂的远程连接界面,旁边还运行着几个数据监控软件。她的手机被拆开了后盖,电池被取出,放在旁边的防静电袋里——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笨拙但也最有效的反监听手段。
当陆沉将那个湿漉漉的硬盘交给她时,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来源可靠吗?”许雯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看着硬盘接口处细微的磨损痕迹,这确实是长期插在主机上的样子。
“一个叫‘鼹鼠’的黑市掮客,通过……一个已故线人的渠道联系上的。”陆沉的声音低沉,“他只要现金,而且很急。东西应该没问题,但加密是肯定的。”
许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大学辅修过计算机,对数据安全有些了解。她没有直接将硬盘接入自己的电脑,而是通过一个物理隔离的跳板设备,再连接到一台运行在虚拟机环境里的破解程序。屏幕上,进度条开始缓慢地向前蠕动,各种复杂的代码飞快滚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陆沉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楼下寂静的街道。雨还在下,街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模糊的黄。公寓里只有电脑风扇的嗡鸣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破解程序的界面猛地一跳,一个绿色的“ess granted”(访问授权)弹窗跳了出来!
“开了!”许雯低呼一声,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屏幕上,硬盘的目录结构清晰地展现出来。里面没有常见的文档或影音文件,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件夹,名字是冰冷的英文:「hunting log」(狩猎日志)。
许雯点开文件夹,里面是一长串以日期命名的文本文件,最早的一个,日期赫然是三年前林小雨出事的那一天!她的手有些发抖,点开了那个文件。
屏幕上的文字冷酷而精确,像一份手术报告:
日期:10月24日
地点:宏远大厦天台
目标:林小雨(女,22岁,c大新闻系)
诱因:持续追踪星光夜总会涉毒报道(触及核心供应链)
过程:21:15目标抵达天台(以提供独家爆料为由诱骗),争执约7分钟。目标试图录音,抢夺其手机时发生推搡。目标重心不稳,自护栏处坠落。确认无生命体征后离开现场。
善后:
1. 目标手机已处理(sim卡粉碎冲入下水道,机身格式化后丢弃于不同区域垃圾箱)。
2. 目标遗留高跟鞋一只(左),已拾取,作为“纪念品”归档。
3. 22:00 准时切断大厦备用监控电源(总闸位于地下二层配电室,钥匙由物业经理王强提供,已支付尾款)。
4. 23:15 联系“联络人x”,启动预案:法医报告修正(重点:坠落冲击伤掩盖颈部扼痕);关键目击证人(流浪汉张全)封口(安排“意外”车祸,已执行);现场勘查报告补充“死者有抑郁倾向”描述(由技术科李峰操作)。
备注:目标反抗激烈,指甲抓挠留下轻微伤痕(需注意后续目标筛选)。肾上腺素分泌水平较高,体验评级:a。
文字像冰锥,一字一句凿进陆沉和许雯的眼底。他们看到了林小雨生命最后时刻的冰冷记录,看到了那个雨夜天台被精心策划的谋杀,更看到了一个庞大、高效、渗透到司法系统内部的“善后”网络!那个被轻描淡写提及的“联络人x”,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字里行间。
许雯脸色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恶心,颤抖着手点开了最近的一个日志文件,日期就在半个月前——夜店女服务员坠楼案发生的时间。
日志内容如出一辙的冷酷,记录着另一次“狩猎”的全过程,包括如何制造监控故障,如何让证人“失声”。而在“善后”条目里,再次出现了那个代号:
……物证(金箔碎片)已由“联络人x”协调处理(理由:取证程序瑕疵,不予采纳)。关键证人(夜店保安队长)已安排“休假”(目的地:东南亚,永久)。
陆沉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三年来所有的怀疑、所有的阻力、所有的“意外”和“巧合”,在这一刻都有了最冰冷、最确凿的答案。这不是程天一个人的疯狂,这是一场有司法系统内部人员保驾护航的、持续多年的、针对弱者的狩猎游戏!
许雯滚动鼠标,想要查看更多的日志文件。突然,她的目光凝固在屏幕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名为「contacts」(联系人)的加密子文件夹上。她尝试点开,弹出一个密码输入框。
她下意识地输入了刚刚破解主文件夹的密码。
错误。
她又尝试了几个可能的组合,依旧错误。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目光扫过主日志的末尾,一行小字标注引起了她的注意:
合作方:司法系统联络人x - 身份密钥:生日倒序(母)
许雯的心脏猛地一缩。她飞快地新建了一个文本文件,手指颤抖着输入了林小雨母亲的生日:。然后,她将这个数字倒序排列:。
她将这个倒序数字输入密码框。
屏幕闪烁了一下,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姓名或照片,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本文件,文件名是冰冷的两个字母:「id」。
许雯点开文件。
屏幕上,只显示着一行字,一个名字,一个他们两人都无比熟悉、此刻却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的名字:
张正清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也带来了更深、更令人绝望的黑暗。张正清——市检察院检察长,许雯的顶头上司,也是当年最终签署对程天“证据不足,不予起诉”决定的人!
陆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连窗外淅沥的雨声都仿佛凝固了。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耳边只剩下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
第九章 叛徒与陷阱
电脑屏幕上“张正清”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陆沉眼球生疼。窗外淅沥的雨声被无限放大,敲打着耳膜,也敲打着心脏,每一次鼓动都带着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回响。他猛地伸出手,“啪”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那点微弱的光源消失,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的街灯光晕,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得如同鬼魅。
“检察长……”许雯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寒意。她下意识地看向公寓门的方向,仿佛下一秒,那个平日里威严而和蔼的上司就会破门而入。她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冰凉,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陆沉没有立刻说话。他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浇透的石像,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三年。整整三年。那些被驳回的证据,那些离奇消失的证人,那些被篡改的报告,那些来自“上面”无形的压力……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张正清”这个名字以一种残酷的方式强行拼凑完整。他不是在对抗一个只手遮天的富二代,而是在对抗一个根植于司法系统内部的毒瘤,一个掌握着规则制定权和执行权的叛徒!整个检察院,甚至更广的领域,都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等着他自投罗网的陷阱。
“硬盘……”陆沉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强迫自己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处理掉。立刻。用物理方式。”他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张正清既然能协调法医、技术科、证人处理,那么检察院的技术侦查手段,很可能也在他的掌控之中。许雯的公寓,甚至这台电脑,都不再安全。
许雯猛地回过神,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她迅速拔掉硬盘,没有一丝犹豫,拿起桌角一个沉重的黄铜镇纸,对着那块冰冷的金属狠狠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金属外壳变形、碎裂,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内部的盘片彻底扭曲。她将残骸扫进一个塑料袋,又冲进厨房,打开燃气灶,蓝色的火苗瞬间舔舐上来,塑料熔化,金属发出焦糊的气味。最后,她将冷却后的一团狼藉丢进水池,打开水龙头,看着水流将它们彻底冲入下水道。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带着一种毁灭证据的、近乎绝望的利落。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看向陆沉,眼神里交织着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孤勇。
陆沉走到窗边,再次掀开窗帘一角。雨夜的街道依旧空寂,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长。但此刻,这份寂静在他眼中充满了无形的威胁。“不能回检察院,不能回家,任何常规的地方都不安全。”他低声道,大脑飞速运转,“张正清是‘联络人x’,这意味着他不仅知道我们在查程天,更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拿到了硬盘,甚至……知道我们今晚的交易。”这个念头让他心底的寒意更甚。“鼹鼠”的渠道,那个已故线人周卫国的墓碑……会不会也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
“许雯,”陆沉转过身,目光锐利地锁住她,“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张正清有什么异常?任何细微的,不符合他日常习惯的举动?”
许雯蹙眉,努力回忆。恐惧和震惊稍稍退去,检察官的职业素养让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析。“他……最近好像很忙,但具体忙什么不清楚。不过,”她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大概一周前,我送文件去他办公室,他不在。我无意中看到他电脑没关,屏幕上是一个加密通讯软件的界面,名字很奇怪,叫‘深蓝海港’。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工作上的保密通讯……”
“深蓝海港……”陆沉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不像官方使用的任何通讯软件。“还有吗?”
“还有就是,”许雯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好像……特别关注你调岗后的情况。昨天下午,他路过我们办公室,还特意停下来问了一句‘陆沉在档案科适应得怎么样?’语气很平常,但现在想来……”她没再说下去,那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陆沉的心沉了下去。张正清在监视他,或者说,在评估他这个“麻烦”被边缘化后的状态。而许雯,作为他的实习生,也必然在监视范围之内。硬盘被破解,张正清很可能已经知晓。那么,他的下一步会是什么?直接灭口?风险太大。更可能的是……
“毁掉你。”陆沉看着许雯,声音沉重,“或者毁掉我。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规则。”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阵突兀而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咚!咚!咚!”
声音沉重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瞬间撕裂了公寓内紧绷的死寂。
陆沉和许雯同时僵住,目光死死盯向那扇薄薄的房门。
“谁?”许雯强作镇定地问了一句,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检察院监察室!许雯同志,请开门配合调查!”门外传来一个冷硬的男声,毫无感情色彩。
许雯的脸色瞬间血色尽褪。监察室!专门负责调查检察官违纪行为的内部机构!来得太快了!快得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时间!
陆沉迅速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她冷静。他无声地退到客厅角落的阴影里,身体紧贴着墙壁,像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塑。
许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面容严肃刻板的男人,穿着笔挺的检察官制服,肩章显示着他的级别不低。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制服的年轻检察官,表情肃穆。为首的男人亮出证件:“许雯同志,我是监察室副主任,赵志明。现接到实名举报,称你涉嫌收受巨额贿赂,严重违反检察官职业道德和纪律。这是搜查令。”他出示了一份盖着红印的文件。
许雯的目光扫过搜查令编号和日期,心彻底沉入谷底。程序完备,无懈可击。这绝不是临时起意。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赵志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他身后的两人立刻鱼贯而入,开始对公寓进行仔细的搜查。他们的动作专业而高效,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许雯站在原地,感觉浑身冰冷。她看着赵志明——这个人她认识,是张正清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她明白了,这就是张正清的反击。用最“合法”的方式,将她这个可能泄露秘密的隐患清除掉,甚至可能借此牵连出陆沉。
搜查进行了大约半小时。客厅、卧室、书房……被翻得一片狼藉。两名检察官面无表情地检查着她的电脑、手机(虽然被拆开,但依然被作为证物封存)、抽屉、书架……
突然,一名检察官在书房书架最顶层,一个塞在几本厚厚法律典籍后面的旧鞋盒里,发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
“赵主任!”检察官将信封递了过来。
赵志明接过信封,当众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粗略估计,至少有五万元!
许雯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死死盯着那个信封和里面的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栽赃!赤裸裸的栽赃!她根本不知道这个鞋盒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东西!
赵志明面无表情地清点了一下钞票,然后看向许雯,眼神冰冷:“许雯同志,你涉嫌收受巨额贿赂,证据确凿。根据相关规定,现对你进行停职处理,并接受隔离审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没有!这是诬陷!”许雯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尖锐。
“这些话,留到审查的时候再说吧。”赵志明不为所动,示意手下,“带走。”
两名检察官上前,一左一右站在许雯身边。她没有反抗,只是用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志明,然后,目光越过他,投向客厅角落那片浓重的阴影。她知道陆沉在那里。
陆沉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着许雯被带走,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愤怒、恐惧和一丝绝望的复杂眼神消失在门外。公寓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许雯的身影。房间里只剩下被翻乱的一片狼藉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赵志明在离开前,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陆沉藏身的角落,停留了那么一瞬。那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冰冷的警告。
陆沉在阴影里站了很久,直到确认外面再无动静。他缓缓走出来,看着满地狼藉的公寓,看着那个被翻出来的、装着栽赃钞票的旧鞋盒,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包裹了他。张正清出手了,快、准、狠,利用规则,一击致命。许雯被停职隔离,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助手,也失去了在检察院内部最后的一点依仗。这不仅仅是对许雯的打击,更是对他陆沉的警告和孤立。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还是太天真了。这不仅仅是一个陷阱。整个检察院,从检察长张正清,到监察室赵志明,甚至可能更多隐藏的人……他们编织的是一张巨大的网。而他,就是那只被网在中央、即将被绞杀的飞虫。
必须自救。必须反击。
陆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留在这里,这里已经暴露。他需要一个新的据点,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他想到了那个地方——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那里面锁着他三年来秘密记录的所有案件疑点,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指向程天和张正清的蛛丝马迹。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趁着夜色和雨幕的掩护,陆沉像幽灵一样离开了许雯的公寓。他没有开车,选择步行穿过复杂的小巷,绕了很远的路,才来到检察院大楼的后巷。大楼一片漆黑,只有门口值班室亮着微弱的灯光。他避开监控探头,用一张很久以前配的、权限极低的备用门禁卡,从侧面的消防通道溜了进去。
档案管理科在地下二层,寂静得如同坟墓。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摸黑走到自己那个角落的办公桌前,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他蹲下身,手指摸索到桌子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那里有一个指纹感应器。
他将拇指按了上去。
“滴”的一声轻响,桌侧一块不起眼的挡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了里面嵌在桌体里的一个小型保险柜。
陆沉松了口气,输入密码,转动旋钮。
咔哒。
保险柜门应声弹开一条缝。
然而,就在他准备拉开柜门取出里面那个厚厚的笔记本时,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他清晰地看到——保险柜厚重的金属门边缘,靠近锁舌的位置,有几道崭新的、极其细微的划痕和撬压痕迹!痕迹很新,在灰尘覆盖的桌体内部显得格外刺眼!
有人动过他的保险柜!
这个他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最后的堡垒,也早已不再安全!
第十章 终极对峙
保险柜边缘那几道崭新的划痕,像冰冷的毒蛇噬咬着陆沉的神经。他屏住呼吸,指尖几乎能感受到金属被暴力撬动后残留的细微毛刺。最后一道防线,也失守了。张正清的手,或者说他掌控的那张无形巨网,早已渗透到他自以为安全的每一个角落。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和一种近乎窒息的绝望。他猛地拉开柜门——里面空空如也。那个承载着他三年心血、无数个不眠之夜记录下的疑点、线索、推论的笔记本,消失了。被彻底抹去。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冰冷的回响。公寓被搜查,许雯被带走,硬盘被销毁,现在连最后的底牌也被精准地抽走。他像被剥光了所有盔甲的战士,赤身裸体地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步步紧逼的、掌握着规则利刃的敌人。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靠在冰冷的办公桌腿上,滑坐在地,地下档案室的霉味和灰尘气息呛入肺腑。完了吗?就这样结束了吗?林小雨母亲昏厥的画面、许雯被带走时通红的眼睛、那些无声无息消失的受害者……一张张面孔在他眼前闪过,带着无声的控诉。
不!
一股更加强烈的、近乎蛮横的意志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冲垮了绝望的堤坝。他不能倒下!他倒下了,小雨就真的白死了,许雯的牺牲就毫无意义,那些被掩盖的罪恶将继续在黑暗中滋生!规则?程序?在张正清和程天联手操控的“规则”之下,他永远不可能得到公正!他需要另一种武器,一种能穿透这张巨网,直接暴露在阳光下的武器!
陆沉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一扫之前的颓唐。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不是打电话,不是发信息,而是登录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经过多重加密的海外云存储平台。三年前,在第一次感受到权力的阴影时,他就多留了一手。所有原始证据的照片、扫描件、录音备份,他从未放在身边,而是分批次、用不同的匿名方式上传到了这个云端。笔记本里的,只是他的思考和串联。真正的“核弹”,一直藏在数字世界的深处。
他快速筛选,将指向程天犯罪手法(包括三年前林小雨案和最近的夜店女服务员案)、张正清作为“联络人x”与程家往来的间接证据(银行流水、异常通讯记录)、以及那份骇人听闻的“狩猎日记”关键截图,打包压缩。然后,他输入了一个地址——那是他一位早已退休、远在北京、以刚正不阿着称的老上级的私人邮箱。他敲下一行字:“老领导,冒昧打扰。若我遭遇不测,此中内容,恳请交予最高检巡视组。陆沉绝笔。”
点击发送。进度条缓慢移动,最终显示“发送成功”。陆沉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备份已出,他已无后顾之忧。
接下来,是最后的舞台。
他拨通了程天的私人号码。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是嘈杂的音乐和隐约的娇笑声。
“喂?”程天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和惯有的慵懒傲慢。
“程天。”陆沉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是陆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短促而玩味的轻笑:“陆检察官?稀客啊。怎么,终于想通了,要找我喝一杯,庆祝你光荣调岗?”
“关于林小雨,”陆沉无视他的嘲讽,声音冷得像冰,“还有上周死在‘魅影’后巷的那个女孩。我在当年那个天台等你。现在。”
“呵,”程天的笑声更大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陆沉,你是不是在档案科待傻了?你以为你是谁?让我去我就去?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她们?证据呢?哦,对了,听说你的小跟班刚刚被监察室请去喝茶了?啧啧,真是可惜……”
“你不敢来?”陆沉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对方最自负的神经,“怕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连背景的嘈杂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几秒钟后,程天的声音再次响起,褪去了所有的戏谑,只剩下冰冷的、带着杀意的阴沉:“陆沉,你找死。”
“天台。现在。”陆沉重复了一遍,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阴冷、充满背叛气息的地下档案室,转身,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检察院大楼。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在昏黄的路灯光晕中斜斜飘落,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朦胧里。三年前的那个天台,空旷、冰冷,雨水冲刷着水泥地面,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雨水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陆沉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入口,望着脚下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风卷着雨丝扑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他没有打伞,黑色的外套很快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挺拔却带着孤绝意味的背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程天来了。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大衣,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像一个优雅的绅士来赴一场无关紧要的约会。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身后几步远,跟着两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
“陆检察官,好兴致啊。”程天在距离陆沉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他那张英俊却写满阴鸷的脸,“雨夜天台,怀旧吗?还是……给自己选了个风水宝地?”
陆缓缓转过身。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直直地看向程天。
“林小雨,”陆沉开口,声音穿透雨幕,清晰而冰冷,“是你推下去的。”
程天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证据呢?陆检察官,三年前你们检察院就证明了我的清白。怎么,现在想翻旧账?靠你那张被停职调查的嘴吗?”
“还有上周那个女孩,”陆沉继续道,仿佛没听到他的嘲讽,“‘魅影’后巷,同样的手法。她的指甲缝里,有你家私人会所特制的金箔。”
程天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得意:“哦?是吗?那又怎样?金箔?也许是哪个客人不小心沾上的呢?再说了,就算是我又怎样?”他向前逼近一步,伞沿几乎要碰到陆沉的额头,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和炫耀,“陆沉,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个城市,我想让谁消失,谁就得消失。证据?规则?那都是给下面的人玩的游戏。我程天,就是规则!”
他微微歪着头,欣赏着陆沉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看到愤怒、崩溃或者恐惧。“就像三年前那个不识抬举的林小雨,还有上周那个想敲诈我的贱人……她们以为能威胁到我?呵,天真。”他舔了舔嘴唇,眼神里闪烁着病态的兴奋,“看着她们从高处坠落,那种感觉……啧啧,比飙车,比玩女人,刺激一万倍!尤其是你,陆沉,看着你像条狗一样到处嗅,却连根骨头都找不到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程天越说越兴奋,声音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带着一种癫狂的宣泄:“你以为张正清为什么帮你?他是我程家养的一条狗!你们整个检察院,都是我程家的看门狗!我想让你们查谁就查谁,想让谁闭嘴谁就得闭嘴!陆沉,你斗不过我的!你永远都斗不过!”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冰冷的雨夜和脚下臣服的城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属于胜利者的狂妄笑容:“认输吧,陆沉。跪下,给我磕个头,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让张正清给你留个饭碗扫扫地……”
陆沉一直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雨水的冲刷下,亮得惊人。直到程天说完最后一个字,那近乎癫狂的宣言在雨声中渐渐消散。
“说完了?”陆沉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比刚才更冷。
程天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似乎有些意外于陆沉的镇定。
陆沉缓缓抬起手,解开了自己湿透的衬衫领口。第二颗纽扣被他轻轻扯开。在纽扣下方,紧贴着皮肤的位置,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纽扣融为一体的黑色镜头,正闪烁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光。
“程天,”陆沉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声音透过他领口隐藏的微型麦克风,传向某个未知的远方,“你的‘规则’,你的‘游戏’,到此为止了。”
他微微侧身,让镜头完全对准程天那张瞬间凝固的脸。
“全国正在收看直播的网民朋友们,”陆沉的声音透过网络,瞬间传遍千家万户,平静而有力,“你们现在看到的,是程氏集团继承人程天。他刚刚亲口承认了,三年前将女大学生林小雨推下天台致死,以及上周谋杀夜店女服务员的事实。同时,他也承认了与原市检察院检察长张正清勾结,长期操纵司法、毁灭证据、掩盖罪行的犯罪事实。”
程天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的狂妄、得意、残忍,如同破碎的面具般片片剥落,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恐惧!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臂还滑稽地停留在半空。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也彻底懵了,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住。
“你……你……”程天嘴唇哆嗦着,指着陆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猛地反应过来,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嘶吼着扑向陆沉:“你他妈阴我!!!”
陆沉站在原地,没有躲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雨幕,也穿透了程天最后的疯狂。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天台,也冲刷着那张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孔。这场由权力和金钱精心编织的“完美犯罪”,终于在这一刻,在全国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迎来了它戏剧性的、无可挽回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