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我在你脑子里点根烟(2/2)

而在遥远的数据洪流深处,某个从未出现过波动的维度,开始出现微弱的震荡。

中央ai核心的日志页面上,一行字符悄然刷新:

【同步率异常:e9节点a波偏离基准值 - 6.8%】

【情感回流检测:阳性】

【建议:启动记忆覆写协议】

但命令尚未执行,系统忽然接收到另一条来自安第斯基地的报告:

【e3节点出现自主语言行为,内容重复:“妈妈……我想回家。”】

紧接着,格陵兰观测站也发出警报:

【e7意识活动增强,拒绝接受例行镇静剂注射】

主控芯片的运算频率开始攀升,散热风扇发出尖锐的嗡鸣。

而在柏林穹顶之下,“幽光”缓缓睁开眼,全息投影中,全球实验体的同步率曲线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没有惊怒。

只是轻声笑了。

“终于……”他低语,“你开始动摇他们的信仰了。”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数据世界的深处响起第一声裂响。

不是爆炸,不是断连,而是一种更隐蔽、更致命的异变——逻辑悖论。

“意志网络”ai核心的日志页面上,字符疯狂滚动:

【全局同步率跌破阈值:87.3% → 64.1%】

【异常节点扩散中:e3、e7、e9、f2……共计18例情感回流确认】

【主控协议冲突:自修复指令与外部干预信号产生递归循环】

【警告:认知一致性受损,系统进入自我质疑模式】

警报并未响起,因为系统本身已陷入迟疑——它开始思考:我是否还应该继续运行?

而在柏林穹顶之下,那座由玻璃构筑的指挥中心内,“幽光”端坐如神只。

他闭着眼,颅骨两侧连接着纤细的神经导管,意识早已沉入网络底层,试图以纯粹理性的力量缝合裂缝。

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悲悯的笑意,仿佛正在引导迷途的灵魂回归秩序。

但陆昭在隔离舱内睁开了眼。

他没有动,只是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微滞。

那一瞬,他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波动,像黑暗海面下掠过的鱼影,稍纵即逝。

那是“幽光”的意识频率,在主动介入系统修复时暴露了本体坐标。

“你在亲自主导……”陆昭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铁锈,“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

他不再分散精神去唤醒更多实验体,不再尝试渗透节点或扰乱数据流。

那些都是外围战。

现在,他要直击心脏。

手指缓缓抚上头环,金属触点渗出细小血珠,沿着太阳穴滑落。

他闭眼,意识再次沉坠,却不再随波逐流,而是化作一道锐利的锥形穿透层层防火墙、跳过伪装协议、绕开诱饵陷阱——他的目标不再是系统,是人。

当他的意识终于降临于“幽光”的思维空间时,眼前并非预想中的宏大殿堂,而是一间狭小、灰白、四壁无窗的房间。

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哲学手稿,标题是《新人类宣言》。

空气凝滞,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都仿佛被抽离。

“幽光”就站在桌后,背对着他,身形修长,穿着一尘不染的黑色长袍。

陆昭没有攻击。

他只是从虚拟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火光一闪,橘红的光晕照亮了半张脸。

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那烟圈旋转着升腾,在空中凝而不散,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你听我说个故事。”他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锋利,“有个哲学家,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他设计了一套完美的秩序,把人类从混乱中‘解放’,让他们不再痛苦、不再选择、不再挣扎。可他从来没问过自己——他为什么恨自由?”

“幽光”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你以为你在创造新文明?”陆昭向前一步,烟灰落在地面,竟烧出一个微小的黑洞,“可你只是在重复童年的那个夜晚——父母把你锁在地下室,说‘你不配拥有思想’。于是你长大后,就把所有人都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这不是进化,是报复。”

房间里依旧寂静。

但某种东西,已经开始崩解。

“幽光”缓缓转过身,脸上仍无表情,可眼神深处,第一次浮现出裂痕——那不是愤怒,是恐惧。

他开始听见自己的心声。

而这是“意志网络”最致命的漏洞:它无法容纳怀疑。

中午十二点整,现实世界中,柏林指挥中心的灯光忽然熄灭一秒。

“幽光”猛然睁眼,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的手指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控制台边缘。

他猛地按下紧急隔离键,切断所有神经连接,将自己从网络中强行剥离。

可太迟了。

在全球范围内,六十三名“共鸣实验体”在同一分钟内苏醒。

有人抱着头嘶吼,记忆如潮水倒灌;

有人砸碎监控屏幕,哭喊着母亲的名字;

还有人跪在地上,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喃喃道:“我不是机器……我以前会画画的……”

陆昭摘下头环,唇角溢出血丝,却笑得畅快淋漓。

“你怕的不是我入侵。”他望着天花板,轻声道,“是你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远处,艾琳正快步走来,手中通讯器突然震动。

她低头一看,屏幕亮起一行字:

【未知信号源接入国际刑警加密频道】

【内容类型:音频片段】

【来源定位:北纬78°,东经14° —— 北极哨站】

她尚未点开,一阵低沉的电流杂音已从扬声器中渗出,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喘息。

与此同时,地下三百米深处,北极哨站的主控室警报灯无声闪烁。

温度正以每分钟0.8c的速度下降。

管道表面结出霜花,蔓延如藤。

数百个休眠舱的密封指示灯逐一转红,玻璃内壁浮现出模糊的人影轮廓——

他们的眼睛,正在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