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血色皇座(1/2)

凌天踏碎太和殿玉阶时,脚下冻结的血冰碎裂声清脆如铃。 昔日鞭笞他的父亲匍匐在地,枯瘦身躯蜷缩如虫。 他以为会尝到复仇甘醴,舌尖却只泛起铁锈般腥涩。 登基大典的礼乐未绝,九龙鼎已烹煮尽前朝老臣。 史官颤栗记录“血色寒冬”时,凌天正凝视镜中自己额间生出的魔龙鳞片。 那些鳞片在宫灯下幽幽反光,倒映着无数扭曲哀嚎的魂魄。 他终于明白,吞噬的不仅是仇敌血肉,更是洪荒最古老的诅咒。

太和殿前,千年白玉铺就的御道,此刻已不复圣洁。一层粘稠、半凝固的暗红冰壳覆盖其上,那是无数大唐甲士与宫廷修士被极致力量碾碎后,血肉骨髓与严寒共同浇筑的祭坛。凌天足下的玄色战靴每一次抬起、落下,都伴随着刺耳的“咔嚓”声,那是冻结的血冰在不堪重负地碎裂,声音竟清脆得如同深山古寺檐角垂落的冰凌坠地,在这死寂的、弥漫着浓烈铁锈腥气的宏大废墟之上,回荡出诡异而冰冷的韵律。

他一步步向上走去,身后是断壁残垣,是凝固在惊骇与绝望瞬间的尸骸,是仍在寒风中飘荡不散的硝烟与灵气湮灭后的焦糊味道。洪荒的法则在这里赤裸裸地展现——力量即真理,毁灭即新生。他刚刚以无可匹敌的“九狱噬天诀”,生生撕裂了大唐引以为傲、传承千载的“坤龙大阵”,将那汇聚了帝国最后气运与无数修士生命的星辰光辉彻底湮灭于虚无。帝国的脊梁,被他亲手折断。

殿门洞开,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巨大空间此刻却像一个被剥光了所有华美装饰、露出内里腐朽骨架的巨兽残骸。昔日庄严肃穆的金砖地面,匍匐着密密麻麻的身影。曾经冠冕堂皇、掌握着亿兆生灵命运的皇族宗亲、世家勋贵们,此刻卑微如虫豸,瑟瑟发抖地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连呼吸都带着濒死的抽搐。

在御座之下,最前方,那个蜷缩的身影刺得凌天眼角一跳。枯瘦如冬日残枝,曾经象征无上威严的明黄龙袍此刻沾满了尘埃与污秽,像一张巨大的裹尸布。那是他的生父,大唐的天子,曾经只需一个冰冷的眼神或一句轻飘飘的呵斥,就能让他跪在冰冷石阶上承受彻骨鞭笞,血肉模糊的人。此刻,这具枯槁的躯壳正剧烈地颤抖着,试图将自己缩得更小,更深地埋入那片象征着他统治终结的阴影里。

凌天停住了脚步,就站在离那枯瘦身影不足三尺之地。一股难以言喻的、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洪流,本该在此刻咆哮着冲垮一切堤坝,化作复仇的滔天巨浪,将眼前这卑微的存在彻底吞噬、碾碎,让他平常千倍万倍的痛苦,以告慰自己那无数个在怨恨与恐惧中度过的黑暗日夜。他等待着,等待着那预想中足以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极致甘甜与扬眉吐气的快慰。

然而,舌尖泛起的,却只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味。那味道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自己灵魂的最深处,从每一次呼吸间,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冰冷、滞涩,带着一种空洞的绝望。预想中复仇的甘醴并未降临,巨大的落差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狂躁沸腾的心湖之上。一股更加暴戾、更加难以控制的火焰,“轰”地一声从丹田燃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眼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清明,如同风中残烛,倏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比殿外寒冬更加酷烈的、纯粹的、属于洪荒凶兽的嗜血光芒。

“杀——!”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裹挟着狂暴无比的灵力冲击波,猛地从凌天喉咙深处炸开。这声浪不再是语言,而是毁灭的号角,是混沌的宣言!

“轰隆!”

太和殿那由万年玄铁木打造、加持了无数符箓禁制的巨大殿门,在这蕴含着“九狱噬天诀”真意的音爆冲击下,如同朽木般瞬间向内爆裂成漫天燃烧的碎片!狂暴的气流卷着火焰与木屑冲入大殿,将匍匐的人群如落叶般掀起、抛飞,重重砸在冰冷的柱子和墙壁上,骨骼碎裂声与绝望的惨嚎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登基大典,以一种最荒诞、最血腥的方式仓促上演。象征祥瑞的雅乐还未及奏响最后一个音符,便在乐师们被无形音刃割裂喉咙的“嗤嗤”声中戛然而止。鲜血染红了编钟与玉磬。象征着社稷永固的九尊巨大青铜方鼎——九龙鼎,被狂暴的力量硬生生从基座上拔起,悬停在半空。鼎下,并非祭天的神圣火焰,而是凌天屈指一弹,自九幽深处引来的“焚魂阴火”!惨碧色的火焰无声燃烧,散发着冻结灵魂的极寒与灼烧肉体的剧痛。

第一个被无形的力量攫住、投入鼎中的,正是那位匍匐在地的枯瘦太上皇。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哀鸣,只余下那双曾经威严、此刻只剩下无边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浑浊眼睛在碧火中瞬间凝固、融化。鼎内碧火翻腾,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那是一个曾经统治庞大帝国、也曾主宰凌天童年地狱的灵魂被彻底炼化的声音。

“不!陛下!饶命!老臣……” 一位须发皆白、曾位列三公的老臣涕泪横流,试图用颤抖的声音唤起新皇最后一丝“理智”。话音未落,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色指芒已洞穿了他的眉心。凌天甚至没有看他,那眼神空洞地扫视着殿内噤若寒蝉的人群,如同在审视一群待宰的牲畜。

“太常寺卿,前年秋狝,你族中子弟纵兽踏我母族祭田,辱我宗祠,可有此事?” 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起伏,如同寒冰摩擦。

“臣……臣……” 那身着华服的老者面如死灰,浑身筛糠。

“诛九族。” 凌天淡淡吐出三个字。殿外,早已被血煞浸染得赤红的禁军甲士(已尽数被凌天的力量慑服或替换成他带来的洪荒凶徒)如狼似虎地扑入,将瘫软在地的老者及其周围数名官员拖死狗般拽了出去,殿外广场上立刻响起一片绝望的哭喊与刀锋斩断骨肉的闷响。

“吏部尚书,三年前科场弊案,你收受东海陈氏重贿,黜落寒门士子十七人,其中三人,是我昔日同窗,因绝望而投缳。” 凌天的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

“陛下明鉴!那是…那是奉先帝……” 尚书惊恐辩解。

“慢!” 凌天忽然抬手,止住了扑上来的甲士。尚书眼中刚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却见凌天嘴角咧开一个残酷到极致的弧度,“拖去‘戮魂台’,剐足三千六百刀,以‘引魂幡’钉住魂魄,让那三个寒门士子的怨念,慢慢享用。” 比死亡更深的恐惧瞬间吞噬了尚书,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彻底昏死过去。

清晰的名单,仿佛早已刻印在凌天那被疯狂占据的识海深处,又像是被冥冥中某种充满恶意的意志所灌输。不需要证据,不需要审判,只需要一个冰冷的眼神,一个随意的指向,便是抄家灭族,魂飞魄散。昔日煊赫的府邸被点燃,熊熊烈火照亮了都城每一个角落,浓烟裹挟着灰烬和血腥味,遮蔽了本就黯淡的冬阳。护城河的水位在上涨,那水是粘稠的暗红色,上面漂浮着难以计数的肿胀尸体和残肢断臂。

史官,这个古老而顽固的群体,此刻正蜷缩在文渊阁最深处一间布满尘埃的偏殿里。窗户被厚布死死堵住,仅靠几盏摇曳的油灯提供微弱的光明。空气里弥漫着墨臭、霉味和无法驱散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老史官崔琰握着紫狼毫笔的手抖得厉害,墨汁不断滴落在珍贵的雪浪笺上,晕开一团团绝望的污迹。他布满老人斑的脸上,每一道深刻的皱纹里都浸满了恐惧与一种近乎殉道者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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