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东海之誓,以杀止殇(1/2)
大秦统一六国后的第六个年头,帝国已非昨日。
咸阳宫阙巍峨依旧,但帝国的边疆早已不是昔日的函谷关。
水泥驰道如血脉般延伸至曾经的燕、齐海滨,而最令朝臣们不解的是——这六年里,安秦君燕丹几乎将半数国库盈余与自己的封地收入,尽数投入了一项看似遥远的工程:海。
巨大的船坞沿渤海、黄海沿岸铺开,龙骨用的是巴蜀深山百年巨木,船帆是改良后的坚韧葛麻与丝绸混织,船舱结构用上了最新的铆接与防水技术。
水师士卒的选拔标准严苛得令人咋舌:需识水性、通星象、耐远航,还需经过燕丹亲自编写的海上作战操典训练。
“楼船十二丈,载卒八百,配床弩二十,投石机六,火油柜八。”韩信捧着最新的战舰图说,眼中闪烁着年轻将领特有的锐气,“君上,胶东船厂报,第一舰队三十艘楼船已可出海。”
朝堂之上,却是一片哗然。
“陛下!安秦君奏请跨海征伐东溟岛国,臣以为万万不可!”王绾出列,须发皆白却声若洪钟,“六国初平,天下疲敝,当与民休息!跨海远征,耗费钱粮无数,将士水土不服,胜负难料,实乃穷兵黩武!”
“正是!”治粟内史也急急出列,“去岁关中大旱,今春蝗灾方平,国库虽丰,亦当备不时之需!跨海远征,若遇风暴,数十万石粮草、数万精锐尽葬鱼腹,何以向天下交代?”
“敢问安秦君,”一位儒生出身的大臣尖锐发问,“那东溟诸岛,距我大秦数千里,其上不过蛮夷野人,无礼乐、无文字、无城郭,伐之何益?师出何名?”
殿内顿时议论纷纷。
的确,在此时的天下观念中,大海已是世界的尽头,跨海征伐一片蛮荒岛屿,实在匪夷所思。
龙椅之上,嬴政玄衣纁裳,冕旒垂面,看不清神色,他只将目光投向站在武官首位的燕丹。
燕丹今日未着朝服,而是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劲装,外罩软甲,仿佛随时准备登船。
他向前一步,殿内顿时安静。
“诸公所言,皆有理。”燕丹声音清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然,丹请征东溟,非为土地,非为财货,更非为虚名。”
他转身,面向众臣,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疑惑、或反对、或好奇的面孔:“丹所为者,乃‘探索未知之新世界’。”
“新世界?”有人低呼。
“正是。”燕丹抬手,两名侍从展开一幅巨大的海图,上面不仅标注了朝鲜、倭地,更向东延伸,绘出了大片未知的海洋与隐约的陆地轮廓,“海之彼端,或许有沃土万里,或许有奇珍异兽,或许有迥异于华夏之文明。大秦既一天下,目光当放之四海。水师远征,首在探索,次在通商,再次……方是征伐。”
这个理由比单纯的“灭国”更宏大,更符合一个新兴帝国应有的气度。
探索、求知、开疆拓土——虽然依然耗费巨大,但至少听起来不那么像无谓的杀戮。
反对声稍弱,但仍有许多人眉头紧锁。
嬴政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定鼎:“安秦君所请,寡人准了。水师所需钱粮、兵员,由治粟内史与太尉府协同调配。韩信。”
“臣在!”年轻的将领单膝跪地。
“命你为横海将军,领楼船三十艘,士卒两万,辅船百艘,听安秦君节制,择吉日出海。”
“诺!”
朝会散去,嬴政独留燕丹于章台宫后殿。
夕阳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嬴政屏退左右,走到燕丹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
“现在没有旁人了。”嬴政的声音低沉,在燕丹耳边响起,“告诉寡人,真正的理由。探索新世界?丹,你从未对虚无缥缈之事如此执着。”
燕丹身体微微一僵。
嬴政将他转过来,直视他的眼睛:“你提起那些岛屿时的眼神,寡人见过——那是你看待必须清除的威胁时的眼神。可几个海外蛮荒之岛,能有什么威胁?值得你六年筹备,必欲除之而后快?”
燕丹沉默良久,殿内只有铜漏滴答作响,他走到窗边,望着西方渐沉的落日,仿佛透过千年的时光,看到了那片土地上未来将升起的、沾满鲜血的旭日旗。
“阿政,”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来自两千年后……”
“在那个未来,”燕丹的声音开始发抖,不是恐惧,而是压抑了太久的愤怒与痛苦,“那片岛屿上会诞生一个民族。他们……他们乘坐巨舰,跨海而来,侵我华夏。”
他转过头,眼中是嬴政从未见过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火焰:“他们会占领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的子民。在南方一座叫金陵的城池,四十余日,他们屠杀了三十万手无寸铁的百姓——男人、女人、老人、婴儿……江水为之赤,天地为之悲。”
嬴政的手猛然收紧。
“这还不够。”燕丹闭上眼,仿佛不忍回忆那些他从历史书、纪录片中看到的画面,“他们建立所谓的研究所,拿活人做试验——将孕妇活体解剖观察胎儿,将人关进高压舱直到眼球弹出,在严寒中将人四肢反复冻伤再割开……他们将这称为‘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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