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梃击案·上(1/2)

太子朱常洛虽已正位东宫多年,名分既定,地位却始终如同风中残烛。

皇上对郑贵妃的偏爱,是满朝皆知的秘密,也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无形的剑。

福王朱常洵虽已就藩洛阳,远离了京师的权力漩涡,但那根因储位而起的紧绷的弦,从未真正松过。

郑贵妃依旧在承乾宫深居,她的影响力像一张细密的网,悄无声息地笼罩着内廷与外朝的许多角落。官员们明哲保身,言语间讳莫如深,可眼神里的试探与戒备,却像夏日的蚊虫,挥之不去。

王安如今是东宫有名的“伴读”,这头衔听着温文,实则分量极重——他掌管着太子身边一应文书机要,是朱常洛最信赖的智囊之一,也是东宫上下实际的“管家”。他的手指此刻正轻轻将一叠整理好的、关于辽东建虏动向的邸报节略放在朱常洛的书案上。

朱常洛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是连日来忧心忡忡,未能安睡。

“殿下,李永芳叛投努尔哈赤,辽左局势……恐将大变。”

朱常洛揉了揉眉心,指尖划过额头的细纹,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忧虑:“内忧外患,何时是个头……”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极其尖锐的叫喊声猛地从慈庆宫前殿方向炸开!

“有刺客!”

“护驾!快护驾!”

紧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沉重的、急促的,像是无数只脚在地面上奔跑、踩踏;兵刃撞击声,清脆的、刺耳的,金属与金属相碰,迸发出令人心悸的火花;还有宫人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混杂在一起。

朱常洛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却因惊惧而微微摇晃,脚下的锦垫被踩得有些歪斜。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慌乱与难以置信——在这戒备森严的紫禁城里,在他的东宫之中,竟然会有刺客?

“殿下勿慌!”王安反应极快,几乎是在朱常洛起身的同时,他已一步抢到朱常洛身前,“随臣去后殿!”

他护着朱常洛刚退至通往后殿的帘幕旁。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前殿与寝殿之间的门竟被猛地撞开

一个手持枣木棍的粗壮汉子,状若疯癫地冲了进来!他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脸上布满了污垢,头发乱糟糟的,一双眼睛瞪得血红,布满了血丝,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他手中的枣木棍足有碗口粗细,通体黝黑,显然是被精心打磨过,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是那张差!

几名闻讯赶来的侍卫紧随其后,他们身着制服,手持腰刀,脸上带着惊慌与急切,却因门口的混乱而被门槛绊倒,一个个摔在地上,乱作一团。他们想要爬起来,却一时之间难以起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凶徒冲了进去。

张差一眼就看到了被王安护在身后的、穿着明黄袍服的朱常洛,瞬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口中含糊不清地吼叫着“打杀奸党”,声音嘶哑而狂暴,挥舞着手中的枣木棍,带着呼啸的风声,就要扑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王安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端砚狠狠砸向张差面门!端砚带着破空的声音,直直射向张差的额头。张差下意识地偏头躲闪,动作一滞,那端砚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重重地砸在身后的柱子上,“砰”的一声,碎裂开来,砚台的碎片四溅。

就这片刻的阻滞,王安已猛地将朱常洛完全推进帘幕之后,自己则转身,张开双臂,死死拦在张差与帘幕之间

“狂徒!休得惊扰储君!”他厉声喝道

那枣木棍带着风声,几乎是擦着王安的额角扫过,击打在旁边的柱子上,“咚”的一声闷响,木屑纷飞,溅了王安一身。张差见一击不中,怒吼着再次举棍,那木棍在空中划出一道狰狞的弧线,朝着王安的头顶狠狠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如同豹子般从侧里猛扑出来,不是扑向张差,而是合身撞向那张差持棍的手臂!那身影动作迅猛,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出现在张差身旁。

是李进忠!

他如今在东宫也领了差事,负责一部分宫禁巡查,今日恰好轮值。听到前殿的骚乱,他第一时间就往太子的寝殿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太子。他一路狂奔,穿过层层宫阙,正好赶上这惊险一幕。看到那凶徒的木棍就要砸在王安身上,他想也没想,便扑了上去。

“找死!”李进忠低吼一声,这一撞之下,力道十足,张差的手臂吃痛,“嗷”的一声惨叫,手中的木棍险些脱手,被撞得向一旁偏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震得尘土飞扬。

张差狂性大发,被这一撞彻底激怒。他反手一肘,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李进忠的胸口。李进忠闷哼一声,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重物撞击,气血翻涌。但他却不退反进,死死抱住张差的腰,两人一同滚倒在地,扭打在一起。

张差力气极大,疯狂地挣扎着,用拳头砸向李进忠,用牙齿咬向李进忠的手臂,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嗬嗬”的怪声,状若疯魔。李进忠也不甘示弱,他凭借着自己的蛮力和多年来在市井中打拼学到的斗殴技巧,与张差缠斗在一起。他死死地按住张差的手臂,不让他再次拿起木棍,同时用膝盖顶向张差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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