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铃响引尸(1/2)

银铃在阿秀的剑穗上晃荡,叮咚声刚飘过城隍庙的门槛,镇口的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叶哗哗往下掉,露出藏在枝桠间的东西——十几具尸体被麻绳倒挂着,脚尖离地面不过三尺,头发垂下来扫着青石板,像串发黑的帘子。

“是柳家的人……”达初的声音发僵,他认出最前面那具尸体的衣襟,绣着柳家特有的云纹,“李三没说谎,当年柳家确实……”

话没说完,倒挂的尸体突然齐刷刷转头,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向他们,眼球早烂成了泥,黑洞洞的眼窝对着人笑。其中一具突然挣断麻绳,“咚”地砸在地上,四肢以反关节的姿势撑起身体,指甲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直扑阿秀——她剑穗上的银铃还在响,像在给尸体引路。

“别让铃响!”毛小方挥剑斩断尸体的胳膊,断口处涌出绿脓,“这是‘尸铃咒’,铃声会引尸虫往活人体内钻!”

阿秀慌忙捂住铃儿,可银铃像长了嘴似的,在她掌心震出细碎的响。最前面那具尸体突然张开嘴,喉咙里爬出密密麻麻的白虫,虫群织成道帘子,罩向阿秀的脸。

小海的斧头劈出残影,将虫帘劈成两半,却见虫群落地又迅速聚拢,顺着斧柄往上爬。“妈的!烧不死!”他骂着甩斧头,虫群却像粘了胶水,死死叮在木柄上。

达初往虫群撒糯米,这次竟没起作用——虫尸堆里突然冒出张人脸,皮肤泡得发涨,是李三的脸:“柳家的尸虫,专吃活人的骨髓,糯米对付不了……”脸突然裂开,无数虫脚从裂缝里钻出来,“得用柳家的血!”

阿秀突然想起剑穗里的萤火虫,猛地攥紧拳头,银铃骤响。萤火虫从穗子里飞出来,在她指尖转了圈,突然撞向最近的尸体——那尸体的胸口立刻炸开团血花,竟真的是柳家血脉的红。

“是如月!”阿秀又惊又喜,“她的魂魄附在虫上,能引柳家尸血!”

可更多尸体涌过来,尸虫像潮水漫过青石板。毛小方的剑突然插进自己小臂,鲜血顺着剑刃淌下来,滴在地上冒起白烟:“用我的血!”他嘶吼着拔剑,带起道血线甩向虫群,“我母亲是柳家旁支,我的血能镇它们!”

血线所过之处,尸虫纷纷爆体,绿脓溅在尸体上,腐蚀出一个个洞。但尸体仿佛不知痛,依旧往前涌,其中一具突然抱住小海的腰,腐烂的嘴往他后颈凑——那里有片刚被虫咬出的破皮。

“滚开!”小海爆喝着后肘撞碎尸体的头骨,却觉后颈一阵钻心痒,伸手一摸,指甲缝里全是扭动的白虫。

“进骨头里了!”达初扑过来按住他,往伤口撒雄黄粉,虫群在粉里挣扎,却仍有漏网的往脊椎钻,“得剜出来!”

阿秀突然扯断剑穗上的银铃,塞进小海嘴里:“含着!铃响能逼虫往嘴里跑!”她举剑劈开扑来的尸体,红线缠上小海的胳膊,“师父!借血!”

毛小方的剑划破掌心,血滴在阿秀的剑上,红线瞬间染成血红,像条活蛇缠向小海的后颈。血线所过之处,尸虫被逼得从皮肤里钻出来,落在地上抽搐。

可最可怕的在后面——倒挂的尸体里,有具特别小的,穿着红袄子,正是七岁的柳如月。她突然睁开眼,眼窝里爬满白虫,却对着阿秀笑:“姐姐,我好冷……”

阿秀的剑突然顿住,红线垂落下来,银铃在她脚边转着圈响。柳如月的尸体突然扑过来,不是咬,而是往她怀里钻,腐烂的小手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一起冷吧……”

尸体的皮肤蹭过阿秀的手背,那里立刻起了层黑疹,疹子里隐约有虫在动。

(柳如月的尸体像块冰黏在阿秀手腕上,黑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阿秀能感觉到皮下虫豸爬动的触感,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她挥剑想斩开那只腐烂的小手,却见对方指甲缝里突然喷出细如发丝的白虫,直扑她的眼睛——)

“闭眼!”毛小方的剑带着血光劈来,剑气将虫丝斩断,却震得柳如月的尸体猛地抬头,腐烂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黑黄的牙齿,“姐姐……陪我……”

小海的斧头带着风声砸向尸体后心,却被对方以一个违背常理的角度扭身躲开,那具小小的躯体像没有骨头,软塌塌地缠上小海的胳膊,黑疹立刻爬上他的脖颈。“操!”小海怒吼着用斧头柄猛砸尸体,却听见“咔嚓”一声,尸体的胳膊被砸断,却反而像条蛇似的缠得更紧,断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白浆,里面裹着无数虫卵。

达初掏出火折子,刚要点燃浸了煤油的布条,就被毛小方按住:“尸体内有虫卵!烧了会炸开!”话音未落,柳如月的尸体突然全身鼓胀,像个即将破裂的皮囊,无数虫脚从皮肤下顶出,密密麻麻地蠕动。

阿秀突然想起银铃里的萤火虫,猛地捏碎手里的剑穗,萤火虫受惊般四散飞开,却在接触到白浆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虫卵遇光即燃,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是如月的魂火!”她嘶吼着挥剑劈开扑来的虫群,红线染血的剑身映出她眼底的疯狂与决绝。

毛小方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上,金光大盛:“柳家血脉,诛邪!”长剑穿透尸体胸膛的瞬间,那具躯体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无数白虫涌出,却被精血灼烧得蜷成一团。

可就在这时,城隍庙的方向传来更密集的“咔哒”声,无数具尸体从阴影里爬出来,关节摩擦的声响像无数把钝锯在拉木头,最前面那具穿着官服,正是当年被李三害死的柳家老爷,他空洞的眼窝里,插着半截没烧完的香——

“还有更狠的……”毛小方的声音发寒,握紧了剑,“他们在养尸蛊,用柳家满门的尸体!”

小海的胳膊已经被黑疹覆盖,他咬着牙砍断自己被缠的袖子,露出渗血的皮肤:“阿秀!带达初走!去烧了他们的养蛊池!”斧头劈向涌来的尸群,火星溅在他渗血的伤口上,激起白烟。

阿秀的红线突然缠上柳家老爷的官服纽扣,那上面刻着柳家的族徽,是她从小戴到大的纹样。“认出我了吗……外祖父……”她声音发颤,剑却毫不留情地刺入对方心口,那里藏着蛊母,一只拳头大的白虫正啃噬着残存的心脏。

剑拔出来时,蛊母被挑在剑尖,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周围的尸体瞬间僵住,虫群纷纷坠地死亡。阿秀却没注意,柳家老爷最后转动的眼球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温柔,像在说“好孩子”。

(虫群退去的瞬间,小海突然栽倒在地,黑疹已经爬上他的脸颊。阿秀扑过去按住他,却发现他脖颈处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往心脏钻——)

“还有漏网的……”达初的声音带着绝望,“是母蛊!刚才被尸体吞下去了!”

(小海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皮肤下那道凸起的痕迹正以惊人的速度往心口移动,像条活生生的白虫在皮下游走。阿秀眼尖,看见他衣领下露出的半截玉佩——那是柳家祖传的暖玉,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黑气。)

“碎玉!”毛小方突然嘶吼,声音劈得像被刀割过,“柳家玉能逼蛊!快!”

阿秀想也没想,抓起玉佩狠狠砸向旁边的石阶,“啪”的一声,暖玉四分五裂,黑气瞬间从玉屑中喷涌而出,小海皮下的凸起猛地顿住,在脖颈处疯狂扭动。

“就是现在!”达初扑上来按住小海的肩膀,毛小方的剑精准地刺入那道凸起下方半寸,剑气裹挟着金光炸开,一只通体雪白的母蛊被震飞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嘶鸣,通体覆盖着细密的倒刺。

阿秀的红线如闪电般缠上母蛊,猛地收紧,红线瞬间被倒刺割得渗出血珠,她却死死攥着线头,任由血珠滴在蛊虫身上——那是柳家血脉的血,母蛊被烫得疯狂挣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烧了它!”小海咳出一口黑血,指着墙角的煤油灯,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毛小方一脚踹翻油灯,火舌立刻舔上母蛊,伴随着凄厉的尖叫,那只祸害了柳家满门的蛊虫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小海脖颈处的黑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望着阿秀渗血的指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你这红线……比刀子还厉害。”

阿秀没理他,只是盯着那堆灰烬,突然蹲下身捂住脸,肩膀止不住地发抖。毛小方走过去轻轻拍她的背,看见她指缝间漏出的眼泪,混着血珠落在地上,晕开小小的红痕。

“结束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柳家的债,清了。”

(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在城隍庙的金顶上,也照在众人带血的伤口上。阿秀抬起头,看见小海脖子上还留着淡淡的蛊痕,像道浅淡的勋章,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抱着石榴笑的小姑娘,眼眶又热了。)

“走了,”她吸了吸鼻子,拉起小海,红线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回家。”

(毛小方望着他们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城隍庙的方向,那里的香灰还在轻轻飘落,像谁在无声地告别。他握紧剑,转身跟上,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再也没有什么能把这道影子劈开了。)

(一行人慢慢往回走,晨光透过薄雾洒在石板路上,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染成暖金色。小海走得有些踉跄,阿秀扶着他的胳膊,红线偶尔蹭过他的伤口,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毛小方走在最后,目光扫过街角那间紧闭的药铺——昨天夜里,他们就是在这里找到养蛊池的暗门。此刻门楣上的“回春堂”匾额还沾着未干的黑血,像块凝固的伤疤。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那里还残留着劈开蛊池时,扑面而来的腥甜气息。

“师父,”阿秀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早点摊,声音带着点雀跃,“你看,那家的豆浆油条开了!”她记得小时候,柳家还没出事时,外祖父总带她来这儿,说现磨的豆浆要配刚炸的油条才够味。

小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摊主正掀开热气腾腾的锅盖,白雾缭绕中,隐约能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在帮忙递盘子——是李三的婆娘,昨天被他们救下时还吓得直抖,此刻脸上已经有了点活人气。

“看来……真的结束了。”达初感慨着,伸手接过高举着油条跑过来的孩童,那孩子的手腕上,戴着串和阿秀剑穗上同款的银铃,叮当作响。

毛小方看着那串银铃,突然想起阿秀刚才砸玉时,红线崩断的瞬间,她眼里闪过的不是心疼,而是“必须做到”的决绝。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阿秀的后背,声音里带着笑意:“去吃碗豆浆吧,我请客。”

阿秀抬头看他,晨光落在她带血的指尖上,竟像撒了层金粉。她突然想起昨夜母蛊在火中挣扎时,小海喊的那句“烧得好”,眼眶一热,却笑着拽起小海往摊前跑:“快!去晚了就没糖霜了!”

(油条的酥香混着豆浆的醇厚在空气中弥漫,小海咬了一大口油条,差点噎着,阿秀立刻递过豆浆,红线在他下巴上轻轻一擦,擦掉沾着的碎屑。毛小方坐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这人间烟火,比任何符咒都更能镇住邪祟。)

远处的城隍庙传来晨钟,铛——铛——声声响在心上,像在说:往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了。

(豆浆摊的热气氤氲了阿秀的镜片,她摘下眼镜擦了擦,看见小海正跟摊主讨糖霜,那股子耍赖的劲儿和小时候缠着柳家老爷要糖葫芦时一模一样。摊主被逗笑了,往他碗里多舀了两大勺,糖霜堆得像座小雪山。)

“慢点吃,没人抢。”阿秀笑着拍了拍小海的后脑勺,指尖碰到他没擦干净的嘴角,红线顺势缠上他的手腕,像在打一个温柔的结。阳光透过豆浆杯壁,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混着未干的血痕,竟有种奇异的暖意。

毛小方端着两碗豆浆走过来,一碗推给达初,自己捧着另一碗慢慢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上。那棵树去年遭了虫灾,枝桠枯了大半,此刻却在晨光里抽出了嫩绿的新芽,芽尖上还挂着颗露珠,像极了阿秀刚才掉在地上的泪珠。

“你看。”他轻轻抬了抬下巴,达初顺着望去,突然笑了,“枯木逢春,是好兆头。”

摊主的小孙子攥着半块糖糕跑过来,不小心撞在阿秀腿上,仰起脸怯生生地道歉,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指尖的红线。阿秀弯腰揉了揉他的头发,把自己碗里的糖霜刮了些给他,小家伙立刻笑成了朵花,举着糖糕跑回去,奶声奶气地喊:“奶奶!这个姐姐的红线会发光!”

(阿秀低头看自己的手,红线在阳光下确实泛着淡淡的金芒,像裹了层阳光。她想起昨夜母蛊被烧时,红线突然亮起的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小海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尽,抹了把嘴,突然一拍大腿:“对了!咱们还没给如月立碑呢!”

“不急。”毛小方放下碗,指腹摩挲着杯沿的温度,“等这棵槐树长满新叶,就把她的名字刻在最粗的枝桠上,让她天天看着咱们吃豆浆油条。”

阿秀突然想起柳如月最后往她怀里钻时,腐烂的小手里攥着的那半块麦芽糖,当时没在意,现在才明白——原来那孩子到最后,惦记的还是这点甜。她悄悄把红线往手腕上又缠了两圈,像是怕这暖意溜走。

(晨钟的余韵还在空气里荡,老槐树的新芽在风里轻轻晃,远处传来学堂的读书声,一切都慢了下来,慢得足够让每个人把这一刻的甜,好好嚼进心里。)

(老槐树的新芽刚冒头,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空气中的豆浆香瞬间被一股腐臭取代,摊主的小孙子突然尖叫起来,指着阿秀身后——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影尖处竟多出个模糊的人形,正一点点从影子里往外钻,指甲泛着青黑,刺破了地面的光斑。)

“那是什么!”小海猛地拽起阿秀往后退,斧头“哐当”砸在地上,震起的尘土里,无数细小的黑虫簌簌爬动,朝着人群涌来。那些虫子落在地上,竟拼出“债”字的形状,腐臭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像极了养蛊池底的味道。

毛小方的剑瞬间出鞘,剑气劈开扑来的虫群,却见那影子里的人形已经完全钻出,穿着件破烂的红袄,正是柳如月的尸身,只是这次她的眼眶里不再是虫,而是嵌着两颗发黑的红豆,死死盯着阿秀手腕上的红线——那红线不知何时染上了墨色,正慢慢侵蚀着原本的金芒。

“她没走!”阿秀的声音发颤,红线猛地绷紧,勒得她手腕生疼,“母蛊虽死,执念成煞!”

柳如月的尸身突然咧嘴笑了,嘴里淌出黑血,抬手就去抓阿秀的红线,指尖划过之处,空气都泛起黑雾,所过的石板路瞬间开裂,冒出青黑色的瘴气。

达初掏出糯米撒过去,却被黑雾腐蚀得滋滋冒烟,他脸色骤变:“是怨煞!她恨我们烧了母蛊,要拉阿秀一起下阴曹!”

小海的斧头劈向尸身,却像砍在棉花上,对方轻飘飘侧身躲开,腐臭的手指擦过他的脖颈,立刻留下道黑痕,和之前被蛊虫咬过的伤口一模一样,开始往外渗黑血。

“用你的血!”毛小方嘶吼着剑指阿秀,“柳家血脉能镇煞!快!”

阿秀咬碎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红线上,红线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像条燃烧的火鞭,抽向柳如月的尸身。那尸身被金光扫中,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被点燃的纸人般蜷起,却在即将化为灰烬时,突然爆开无数黑絮,钻进周围人的影子里——刚才还在看热闹的摊主、路过的行人,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齐刷刷转向阿秀,一步步围拢过来。

“不好!她在同化活人的影子!”毛小方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气所及之处,被附身的人纷纷倒地,却又立刻爬起来,像没有痛觉的傀儡。

阿秀的红线已经被墨色侵蚀了大半,她死死攥着线头,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变得狰狞,突然想起柳如月临死前说的“一起冷”,心脏像被冰锥刺穿——原来这怨恨,从未消散。

(黑雾越来越浓,老槐树的新叶彻底焦枯,断枝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地上,竟发出骨头断裂的脆响。)

黑雾里,被同化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眼睛泛着青灰,嘴里重复着含糊的短句,像坏掉的木偶般往前挪。阿秀的红线金光越来越弱,墨色已爬过半根线,她舌尖的血快要耗尽,每动一下,喉咙都像被砂纸磨过。

“往东边撤!”毛小方挥剑劈开扑来的两个村民,剑气扫过旁边的柴房,“进去!那里堆着干柴,火能克煞!”

小海拖着被黑痕侵蚀的胳膊,一把将阿秀推到柴房门口:“快进去烧!老子垫后!”他斧头抡得虎虎生风,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缠住——是隔壁卖豆腐的王婶,此刻她指甲长得像钩子,正往小海的脖子上扎。

阿秀撞开柴房门,火折子在兜里摸了半天没摸到,急得额头冒汗。黑雾从门缝钻进来,落在柴草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草叶迅速变黑。她突然想起怀里的煤油灯,是早上出门时娘硬塞给她的,说山里潮,照明用。

“对了!”她摸出灯,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划亮火折子。灯芯“噗”地燃起,昏黄的光在黑雾里撑开一小片空间,那些想钻进来的黑絮碰到灯光,立刻缩了回去。

门外传来小海的痛骂:“王婶你个老东西!平时蹭我家酱菜的时候咋没这么凶!”接着是斧头落地的闷响,阿秀的心猛地一沉。

“烧!”毛小方的声音带着血沫,“别管我们!烧干净这鬼东西!”

阿秀咬着牙,将煤油泼在干柴上,火苗“腾”地窜起,浓烟滚滚。她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毛小方被三个村民按在地上,后背插着半截扁担,却仍在嘶吼:“烧啊——!”

小海趴在不远处,王婶的指甲陷在他后颈里,他手里还攥着半块砖头,沾着黑血。

火焰越来越大,柴房的木梁开始噼啪作响,阿秀的红线彻底被墨色吞没,她看着门外那些熟悉又狰狞的脸,突然把灯扔了出去。

煤油灯在黑雾里划出道弧线,落在毛小方身边的草垛上。火借风势,瞬间烧红了半边天,黑絮在火里尖叫着化成灰烬,被同化的人痛苦地打滚,身上的青灰渐渐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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