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鬼市灯影(2/2)

黑符贴在身上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膨胀,化作个巨大的尸煞,身上长满了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映着镇民的脸——是被他吸食的执念。毛小方的斩妖剑劈过去,却被尸煞身上的眼睛射出的红光挡住,剑刃竟泛起裂纹。

“师父!”小海和达初同时冲上去,却被红光弹飞,重重撞在墙上。阿秀的“守正”剑也被红光缠住,红线寸寸断裂。

就在这时,雨幕里突然响起串铜铃声,清脆得像破晓的鸡叫。马小玲的乌篷船破开雨雾驶来,她站在船头,铜钱剑舞得如金蛇狂舞:“毛道长,北马的人,从不迟到!”

马丹娜的铜钱剑射出无数道金光,金光落在尸煞身上的眼睛上,眼睛顿时爆裂开,流出黑血。“这是马氏的‘破妄咒’,专破幻象和执念!”她喊道,“毛道长,用你的斩妖剑刺他的心口,那里是他自己的执念所化!”

毛小方望着尸煞心口那个最大的眼睛,里面映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正跪在万魂教教主面前磕头——是年轻时的他,因为贪生怕死,出卖了同门。原来这尸煞最深处的执念,是他自己的懦弱。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毛小方的斩妖剑突然不再颤抖,剑身上的裂纹渐渐愈合,“你若回头,尚可轮回。”

尸煞心口的眼睛突然流出血泪,年轻人的影像对着毛小方拜了拜,然后化作道金光,钻进斩妖剑里。毛小方趁机挥剑刺出,尸煞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渐渐化作飞灰,只留下枚生锈的令牌,上面刻着万魂教的图腾。

雨停的时候,鬼市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老槐树下只留下些湿漉漉的脚印,像从未有人来过。马小玲收起铜钱剑,看着毛小方手里的令牌,突然笑了:“万魂教的老巢,就在这令牌背面刻着的山里头。”

令牌背面果然刻着座山的名字——黑风山,正是当年养尸蛊的老道所在的地方。“看来这趟,南北得再合一次璧。”毛小方将令牌收好,斩妖剑上的蓝光与马丹娜铜钱剑上的金光交相辉映,像两道守护的光。

阿秀捡起地上断裂的红线,眼泪掉在红线上,红线竟突然冒出金光,重新接了起来。“马姑娘,谢谢你。”她的声音里带着释然,“我以前总怕自己像爹一样,现在才明白,执念是心魔,也是力量,就看怎么用。”

马丹娜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奶奶说,驱魔龙族的女人,流血不流泪,因为眼泪会让执念趁虚而入。”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马氏的‘清心露’,能压心魔,送你了。”

小海和达初扶着受伤的镇民往回走,镇民们纷纷道谢,有人端来姜汤,有人拿来草药,甘田镇的炊烟在雨后的阳光里升起,像幅温暖的画。毛小方望着这幅画,突然想起师父说的话:“道法的最高境界,不是斩尽杀绝,是渡人渡己。”

马丹娜的乌篷船要开走时,沈念安抱着琵琶跑过来,给她弹了段《归雁》。调子虽生涩,却带着暖意,马小玲听得笑了,从船上扔下来个香囊,里面装着北地的艾草:“这东西能驱邪,挂在桂树上,鬼市就再也来不了了。”

阿秀把香囊挂在桂树上,艾草的清香混着桂花香,在空气里弥漫。毛小方看着四个徒弟——小海在帮镇民修屋顶,达初在给人看诊,阿秀在教孩子们练剑,沈念安在树下弹琵琶,突然觉得,所谓南毛北马,所谓天道传承,从来不是某个人的事,是一代又一代人,把守护的种子,种在人间的烟火里。

夜里,毛小方做了个梦。梦里师父站在桂花树下,身边站着马小玲的奶奶,两个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远处的江涛声和桂花香一起飘过来,像首温柔的歌,唱着邪祟的灭,唱着人心的暖,更唱着南毛北马携手时,那道照亮人间的光。

这光,会一直亮着,照着甘田镇的日升月落,照着黑风山的正邪之战,照着每一个需要守护的黎明,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