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渔港尸塔(1/2)
渔村的浪总带着股铁锈味。
警长阿龙捏着张泛黄的海图,指腹划过图上标注的“镇魂塔”,笔尖在“水深三丈”处顿了顿——这已是他第七次核对潮汐表,每次退潮时,渔港西北角的礁石群里,总会浮出半截青灰色的塔身,像根插在海里的骨头。
“警长,别查了。”酒馆老板阿福端来碗血蚶,蚶壳上的血丝红得发黑,“村里的老人说,那塔是镇海眼的,动不得。”
阿龙没接蚶子,目光扫过酒馆里的村民——男人们腕上都戴着沉甸甸的金镯,女人们发髻上插着珍珠钗,可整个渔村连艘像样的渔船都没有。三天前,他在礁石滩发现具浮尸,死者喉咙被撕开,伤口边缘沾着片青铜鳞甲,像某种爬行动物的蜕皮。
“不事生产却富得流油,”阿龙掏出银质手铐,“你们的钱,是从塔底下挖的吧?”
话音未落,渔港突然刮起腥风,海浪“哗啦”拍上岸,礁石群里的塔身竟又浮出半尺,塔窗里闪过道黑影,快得像道闪电。村民们脸色骤变,纷纷往家跑,阿福抓起酒坛砸向阿龙:“疯子!你会害死全村人的!”
此时的戏班后台,花旦晚晴正对着铜镜描眉,指尖捏着半张藏宝图——是她昨天在戏台板下捡到的,图上用朱砂画着条盘龙,龙首直指镇魂塔。教师老周凑过来,老花镜后的眼睛闪着光:“这是三百年前官船贡品的路线图,传说当年有艘载着皇纲的船在这附近失踪,船上的金银能堆成山。”
晚晴的眉笔顿在眉心,镜中突然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她身后,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下淌着海水。她猛地回头,却只看见条晃悠的戏服水袖,袖口绣着的海浪纹,竟在滴水。
“别回头。”老周按住她的肩,声音压得极低,“这渔村邪门得很,昨晚我看见有人往塔上扔活鸡,鸡刚落地就被什么东西拖进塔底,连鸡毛都没剩。”
藏宝图突然发烫,半张图纸自动飞向墙角的木箱,与箱底藏着的另一半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完整的图纸上,镇魂塔的位置标着个血色“秦”字,字底写着行小字:“尸镇三百年,剑出则龙醒。”
“秦尸……”老周的脸色瞬间惨白,“是三百年前被官船压在舱底的秦朝古尸!传说那船本是押解秦尸的,结果被村民劫了,财宝没到手,倒把这煞星放了出来,最后还是个路过的道长用钟馗宝剑镇住的……”
话没说完,戏台突然剧烈摇晃,台前的“风调雨顺”匾额“哐当”砸落,摔成两半,露出后面的砖墙——墙上用血画着无数个“死”字,笔画扭曲得像挣扎的人。
渔村的尖叫此起彼伏。阿龙冲进村长家时,正看见村长举着把沾血的刀,对着空气乱砍,嘴里嘶吼着:“别过来!那些财宝是我们祖先应得的!”他的脚边躺着具女尸,正是昨天在礁石滩发现的浮尸的孪生妹妹,喉咙同样被撕开,伤口里卡着片青铜鳞甲。
“是秦尸干的。”阿龙捡起鳞甲,指尖触到处冰凉的纹路,像鳞片上的年轮,“它在报复当年劫船的村民后代。”
村长突然停止砍杀,指着窗外的镇魂塔,眼睛瞪得滚圆:“塔……塔门开了……”
阿龙转头望去,礁石群里的塔身已完全浮出水面,塔底的石门洞开,涌出股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有艘沉船的影子,甲板上堆满金银,金银堆里,坐着个穿秦朝铠甲的身影,正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覆盖着青铜面具,面具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像在笑。
“毛道长!救命啊!”晚晴的戏班正好撞见这一幕,老周认出那身影,突然跪地哭喊,“三百年前是您的前辈镇住它的!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们了!”
道堂的毛小方收到消息时,正对着罗盘皱眉。指针疯转,指向渔村的方向,盘底刻着的“钟馗”二字隐隐发烫。“是秦尸破印了,”他将桃木剑背在身后,“那艘官船的贡品里,有件能让秦尸苏醒的骊珠,村民挖宝时肯定碰了骊珠。”
达初的狐火在掌心躁动:“师父,钟馗宝剑不是在塔底吗?取出来再镇一次不就行了?”
“没那么简单,”毛小方望着渔村的方向,那里的阴气已浓如墨,“秦尸三百年吸收船骸怨气,早就刀枪不入,只有钟馗宝剑能克它,但宝剑被前辈设了‘血祭阵’,要以童子血和处子泪开封,否则谁碰谁死。”
阿秀突然指着镜心碎片,碎片里映出晚晴的脸——她正被村民推往塔门,当作祭品,老周在一旁哭喊着反抗,却被打得满脸是血。“是她!”阿秀的声音发颤,“碎片说,她是处子,眼泪能开封!”
渔船靠岸时,渔村已变成人间炼狱。村民们互相残杀,喉咙处都有相同的伤口,塔门涌出的黑雾里,无数冤魂在嘶吼,都是当年官船上的死者。秦尸站在财宝堆上,青铜面具反射着月光,手里把玩着颗鸽蛋大的骊珠,珠体里游动着条血色小蛇。
“晚晴!”毛小方甩出桃木剑,剑刃劈开黑雾,缠住正被推往塔门的晚晴,“阿秀,带她去塔底取剑!达初,护阵!小海,跟我挡住秦尸!”
阿秀拽着晚晴往塔底冲,石阶上布满粘稠的黑血,每级台阶都刻着个官差的名字,名字上覆盖着层青铜锈,像凝固的血。塔底的密室里,钟馗宝剑插在石座上,剑鞘刻着钟馗捉鬼图,图上的恶鬼眼睛处,竟嵌着两颗人眼大小的珍珠。
“快哭!”阿秀指着宝剑,“你的眼泪滴在剑鞘上,才能拔出来!”
晚晴看着剑鞘上的恶鬼,突然想起戏班里的《钟馗嫁妹》,想起老周说她唱花旦最有灵气。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珍珠上,珍珠突然裂开,流出两道金线,顺着剑鞘爬向剑柄。
“嗡——”宝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自动从石座上弹起,落在晚晴手中。剑刃出鞘的瞬间,塔外的黑雾剧烈翻滚,秦尸猛地转头,青铜面具后的眼睛射出红光,直刺塔底。
“找到了……”秦尸的声音像两块青铜摩擦,带着三百年的怨气,“当年镇我的剑,终于又现世了……”
他抓起骊珠往嘴里塞,珠体炸开,血色小蛇钻进他的七窍,秦尸的身形瞬间暴涨,铠甲缝隙里渗出黑血,滴在地上,竟将砖石腐蚀出坑。
小海的墨斗线被秦尸一扯就断,达初的狐火刚靠近就被黑血浇灭,毛小方的桃木剑砍在铠甲上,只留下道白痕。“它吸收了骊珠的精气!”毛小方嘶吼着,“晚晴,快用宝剑!”
晚晴握着宝剑冲出塔底,剑刃的金光逼得黑雾退开三尺。秦尸看着她手中的剑,突然狂笑:“三百年了,你们还是只会用这把破剑!”
他伸出利爪抓向宝剑,晚晴本能地挥剑格挡,金光与黑气碰撞的瞬间,宝剑竟脱手飞出,被秦尸稳稳接住。“现在,它是我的了!”秦尸握着宝剑,剑刃突然转向晚晴,“用你的血,给我的新剑开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周突然扑向秦尸,怀里抱着个戏班的火盆,将滚烫的炭火全泼在秦尸背上。“晚晴快跑!”他嘶吼着,后背的皮肉被秦尸的黑血腐蚀得滋滋冒烟,“这是我欠你师父的!”
秦尸吃痛,宝剑脱手的瞬间,阿龙甩出银手铐,缠住剑柄,将剑拽向晚晴:“接剑!”
晚晴接住宝剑,想起老周说的“戏比天大”,突然踮起脚尖,像在戏台上演《穆桂英挂帅》般,将剑刃对准秦尸的青铜面具——那里是三百年前道长留下的剑痕,是秦尸唯一的弱点。
“破!”
金光穿透面具,秦尸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嚎,铠甲寸寸碎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肉,皮肉上爬满血色纹路,像条正在解体的蛇。他的身体渐渐化为飞灰,只留下那颗裂开的骊珠,滚落在地。
村民们停止了残杀,茫然地看着彼此,伤口处的黑血渐渐凝固。老周躺在地上,还有最后一口气,对着晚晴笑:“你看……我们……像不像……演了场大戏……”
晚晴握着宝剑,眼泪落在剑鞘上,珍珠重新合拢,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毛小方捡起骊珠的碎片,突然皱眉——碎片里的血色小蛇,竟还在蠕动。
“结束了……吧?”小海喘着气,踢了踢地上的灰烬。
话音刚落,那堆灰烬突然剧烈翻滚,从中传出阵低沉的狂笑,震得塔身嗡嗡作响。
“还没完啊——”
秦尸的声音穿透黑雾,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来自三百年前的官船残骸深处,又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镇魂塔的石缝里,渗出新的黑血,这次的血珠里,竟裹着细小的青铜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晚晴握紧宝剑,突然发现剑鞘上的钟馗图,恶鬼的嘴角也咧开了和秦尸面具一样的弧度,正对着她,无声地笑。
晚晴握着钟馗宝剑的手猛地收紧,剑鞘上钟馗图里恶鬼的笑纹竟像活了般微微动了动。她刚要开口,塔底突然传来“咔嚓”的碎裂声,低头一看,那堆秦尸化成的灰烬里,竟钻出无数条细如发丝的青铜色小虫,虫身裹着黑血,正顺着石缝往塔身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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