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半梳头声（2/2）

“她在借生人精血强化怨气！”毛小方的剑指向铜镜中心，那里有个小小的红点，正是镜煞的核心，“小海，引阳气破镜！”

小海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斧头上，斧刃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他嘶吼着将斧头掷向铜镜——“哐当！”镜面应声而碎，碎片飞溅的瞬间，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化作无数根长发，在空中盘旋成球，最后“噗”地一声炸开，散落一地。

铜镜碎片上的人影渐渐消散，露出后面的墙——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都是“阿郎”两个字，刻得极深，有些地方还渗着暗红的血，显然是当年卖花女临死前刻下的。字的尽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白马，马背上的人影被划得模糊不清。

“她等的情郎，当年是个货郎，”达初捡起块镜碎片，上面还沾着点胭脂，“听说货郎当年坐船去外地进货，遇上了风浪，船沉了，尸骨都没捞上来。”

阿秀蹲下身，发现青砖缝里钻出些细小的绿芽，芽尖顶着点白，竟是些蒲公英。“她的怨气散了，”阿秀的声音软了下来，“蒲公英会带着她的念想，飘到该去的地方吧。”

老板娘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手里的断梳掉在地上，痴傻的眼神渐渐清明：“我想起来了……她让我等个穿蓝布衫的货郎，说他欠了我一盒胭脂……”

毛小方望着满地的铜镜碎片，碎片在月光下映出无数个小小的合欢花影，像是柳家老宅的花魂飘到了这里。他捡起一把断齿最少的桃木梳，轻轻放在铜镜的位置，梳齿上还缠着根乌黑的长发，发丝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在点头道谢。

夜半的梳头声再也没响起过。几日后，绣坊老板娘重新开张，在门口摆了个小花摊，卖的全是蒲公英，说是“寄思花”。有人问她为什么，她就笑着指天上：“风会把念想带给该见的人。”

小海扛着修好的斧头经过，见阿秀蹲在花摊前，正用“守正”剑的红线给蒲公英绑上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写着“平安”二字。达初在旁边帮着整理花枝，阳光落在他的药箱上，反射出温暖的光。

毛小方站在街角，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甘田镇的风都带着暖意。斩妖剑在鞘里轻轻嗡鸣，像是在应和着远处绣坊传来的、明快的针线声——那声音里，再没有怨怼，只有踏实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