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槐棺泣(1/2)
入夏的暴雨连下了三日,义庄后坡的荒草里冒出口黑棺。棺木是老槐木做的,棺身爬满了青绿色的苔藓,棺盖缝隙里渗着暗红的水,像眼泪般往土里钻。
沈念安最先发现它。那孩子清晨去给坟头献花,被棺头的刻字惊得跌坐在泥里——上面刻着“沈氏讳青岚”,正是他娘的名字。
“娘的坟……不是在衣冠冢那边吗?”沈念安的手指抚过刻字,苔藓下突然渗出些粘稠的东西,沾在手上滑腻腻的,像未干的血。
毛小方闻讯赶来时,槐棺突然“咚”地响了一声,像有人在里面敲门。他让小海找来撬棍,刚插进棺缝,就闻到股腐臭,混着淡淡的脂粉香——和当年红漆木箱里戏服的味道一模一样。
“别开!”老捕头拄着拐杖疯跑过来,裤脚还沾着泥,“这槐木聚阴,是养煞的!当年县太爷找的那个邪道,最擅长用槐棺养‘替身’,棺里的东西要是出来,会变成死者的模样索命!”
话音未落,棺盖“吱呀”一声自己掀开了。里面没有尸身,只有件绣满符咒的红衣,衣摆处绣着的金步摇图案被血浸透,像朵开败的花。而红衣上,搭着只苍白的手,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正慢慢抬起,指向沈念安。
“安安……”个幽幽的女声从棺里飘出来,像浸在水里泡了十年,“娘好冷……来陪娘好不好?”
沈念安的眼睛突然变得呆滞,迈着僵硬的步子就往棺前走。念玫扑过去拽他,却被一股寒气弹开,胳膊上的桂花印突然发烫,竟浮现出和红衣上一样的符咒。
“是替身术!”毛小方甩出罗盘,铜针直指棺内红衣,“它想借安安的阳气化形!”他掏出几张黄符,往棺里一扔,符纸刚触到红衣就燃起绿火,火里映出个扭曲的人影,半边脸是沈青岚的模样,半边脸却长满了鳞片。
小海的斧头劈在棺身,木屑飞溅处露出些发丝,黑沉沉的缠上他的手腕,往骨缝里钻。狗剩抄起铁链抽打,铁链碰到棺木竟“滋滋”冒白烟,链环上的锈全掉了,露出里面泛着寒光的银——原来守棺人当年在铁链里掺了银,就是为了克制邪祟。
“青岚的怨气被邪道锁在了槐木里。”老捕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片干枯的槐叶,“这是当年邪道做法时掉落的,上面有他的血咒!”
他将槐叶扔进绿火,火突然炸开,棺内的红衣腾空而起,化作个红衣女鬼,半边脸淌着血,抓着金步摇就往沈念安头顶插。念玫急中生智,抓起地上的“平安”玉扔过去,玉坠撞在步摇上,发出清脆的裂响。
女鬼惨叫一声,身影淡了几分。沈念安突然清醒,抱着琵琶就弹,断弦的琴竟发出金石般的音,震得女鬼身上的符咒一个个剥落。毛小方趁机将糯米混着桂花酒泼过去,女鬼在酒雾里痛苦挣扎,渐渐显露出原形——是团缠绕着发丝的黑气,发丝上还缠着块戏班的腰牌。
“是娘的头发……”沈念安的眼泪滴在黑气上,黑气突然安静下来,慢慢凝聚成个模糊的女子身影,对着他挥了挥手,化作无数光点,钻进了槐棺旁新冒的草芽里。
雨停时,毛小方让人把槐棺烧了。火焰里飘出阵阵桂花香,灰烬中留下支完整的金步摇,步摇上的珠子还在轻轻晃动,像在诉说着未尽的牵挂。
沈念安把步摇插进衣冠冢前的土里,那里竟很快长出株新苗,叶片形状和桂树相似,却开着红色的花,像极了戏服上的绣纹。
“娘说,她会一直陪着我。”那孩子摸着花瓣笑,阳光落在他脸上,映出和沈班主如出一辙的温柔。
槐棺的灰烬还没冷透,念玫发现那面裂镜又出了怪事。镜面不再映出沈青岚的身影,而是片漆黑,像深不见底的海。夜里往镜前一站,能听见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响,像有人在水底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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