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深渊母影(1/2)
终南山的雾气连着三日未散,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正午的日头都只能在雾里透出个昏黄的圆。毛小方抱着云游道长的人头走到山脚下时,鞋底子已经被雾里的黏液泡得发涨,那黏液是黑绿色的,踩在青石板上“滋滋”响,留不下脚印,却能蚀出细密的坑。
“师父,这雾里有东西在跟着。”达初扛着缠满墨斗线的桃木钉,后颈的汗毛直竖。他总觉得有双眼睛贴在背后,冷飕飕的,回头却只有翻滚的浓雾,雾里隐约有鳞片摩擦石头的声响,像巨蟒在游走。
阿秀的铜铃铛裂得更厉害了,铃舌撞上缺口,发出“破锣”似的闷响。她将最后一张“醒神符”贴在达初后心,符纸刚贴上就泛起黑气,“是蚀骨虫母的‘煞雾’,能勾人心里的恐惧。达初哥,别回头,你越怕,它离得越近。”
话音未落,雾里突然伸出条水桶粗的肉色触须,顶端开着朵肉瘤状的“花”,花瓣边缘全是倒刺,正对着啊秀的后心扎来。毛小方反应极快,桃木剑反手劈出,红光斩断触须,断口处喷出腥臭的黏液,溅在雾里凝成无数细小的虫籽,像黑色的雨往三人身上落。
“是‘子母触’!”毛小方拽着两人往侧面翻滚,虫籽落在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孵化出指甲盖大的小蚀骨虫,啃噬着青石板,发出“咔嚓”的脆响,“母虫就在附近,这些触须是它的‘手’,能在雾里自由伸缩!”
达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他特意收集的“阳燧”——用正午阳光晒过的铜镜,据说能破阴雾。他将铜镜对准触须断裂的方向,镜面反射的微光刺破浓雾,照出雾里那团巨大的黑影:母虫的身躯藏在山壁的裂缝里,露出的部分覆盖着层湿滑的灰皮,上面嵌着无数只眼睛,有大有小,有圆有扁,全是这些年被它吞噬的活物的眼!
“它把人的眼睛嵌在身上当‘探照灯’!”阿秀的声音发颤,她看见其中一只眼睛是王秀才家小儿子的,去年进山采蘑菇时失踪,“那些眼睛还在眨!”
母虫似乎被铜镜的光刺痛,发出震耳的嘶吼,山壁上的裂缝突然扩大,露出更多的触须,像无数条肉蛇缠向三人。毛小方的桃木剑在掌心烫得灼人,他发现母虫的触须根部有圈淡红色的环,那是它的弱点——“生门环”,每只触须都靠这环连接虫身,断了环,触须就会彻底枯死。
“达初,用铜镜照它的眼睛!啊秀,火折子准备!”毛小方剑指触须根部的红环,“我斩触须,你们烧断口!”
达初立刻举起铜镜,镜面的微光扫过母虫身上的眼睛,那些眼睛纷纷闭上,触须的动作也迟滞了一瞬。毛小方抓住机会,桃木剑化作红光,精准斩断最前面那根触须的红环,断触“啪”地掉在地上,像条死蛇般抽搐,很快干瘪发黑。
啊秀趁机点燃硫磺粉,撒向触须断裂的山壁裂缝,黄烟顺着裂缝往里钻,母虫发出痛苦的嘶吼,裂缝里喷出更多的触须,这次的触须顶端开着的“花”更大了,花瓣里露出细小的牙齿,像无数张迷你的嘴。
“它要把我们拖进裂缝里!”达初将墨斗线缠在手腕上,另一端甩向旁边的老松树,“师父,我们用墨线绊住它的触须!”
三人迅速分工:毛小方用桃木剑牵制触须,达初拽着墨线绕树跑,将触须缠在树干上,啊秀则往被缠住的触须上撒硫磺粉,点燃的火焰顺着触须往上烧,逼得母虫不断缩回触须,却被墨线死死勒住,烧得“滋滋”作响。
就在这时,山壁的裂缝突然喷出股浓黑的雾,里面裹着颗人头——是云游道长的头!母虫竟把人头从虫身里吐了出来,人头的嘴被触须撬开,里面钻出条手臂粗的“主触须”,顶端的肉瘤花长得极大,露出里面的獠牙,直取毛小方的咽喉!
“前辈!”毛小方心头一震,剑招险些乱了。就在这迟疑的瞬间,主触须已经到了眼前,獠牙上的黏液滴在他手背上,蚀出个血洞。
“师父!”达初和啊秀同时惊呼,却被其他触须缠住,动弹不得。
主触须的獠牙即将咬到喉咙时,云游道长的人头突然流下两行血泪,滴在主触须的红环上,红环瞬间炸开,主触须“嗷”地缩回裂缝,带着母虫的惨叫消失在雾里。山壁的裂缝渐渐合拢,只留下满地的断触和虫籽,在阳光下慢慢化作黑灰。
云游道长的人头落在地上,双眼安详地闭上,嘴角似乎带着丝笑意。毛小方捡起人头,发现眼眶里嵌着块玉佩,正是当年清玄道长送他的“镇魂佩”,背面刻着的“守”字,被血泪浸得通红。
“是前辈用最后的残魂破了母虫的主触须。”啊秀的眼泪掉在铜铃铛上,铃铛突然发出清亮的响声,裂缝里的煞气正在散去,“他一直都在帮我们。”
达初瘫坐在地上,看着手背上被虫籽啃出的小坑,突然笑了:“这下……它短时间内不敢出来了吧?”
毛小方望着山壁合拢的裂缝,那里的雾还在翻滚,像母虫在里面舔舐伤口。他握紧手里的镇魂佩,玉佩烫得惊人:“它只是在等。等我们松懈,等下一场雾起,等它的触须重新长出来。”
山风穿过松林,带来股淡淡的腥气,像母虫在黑暗里的呼吸。三人并肩往山下走,达初的铜镜还在反光,阿秀的铜铃铛响得清脆,毛小方的桃木剑红绳缠在两人手腕上,将三人气息连在一起,像条扯不断的锁链。
他们都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深渊里的母影只是暂时蛰伏,只要山壁的裂缝还在,只要那些嵌在虫身的眼睛还在眨,它就迟早会带着更深的黑暗爬出来。
但此刻,握着彼此的手,闻着阳光混着硫磺的味道,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好像再深的黑暗,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没人看见,山壁裂缝合拢的最后一瞬,有只新的眼睛在灰皮下睁开,瞳孔是毛小方的模样。
山壁裂缝合拢后的第七夜,月色如霜,镇上的狗突然集体狂吠,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毛小方站在祠堂屋顶,望着终南山的方向,那里的雾气比往日更浓,像块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山头。
“师父,你看那雾。”达初举着火把赶来,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形状怪怪的,像只眼睛。”
毛小方眯起眼,雾气果然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瞳孔轮廓,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灰,正缓缓转动,俯瞰着整个镇子。他突然按住后心的旧伤,那里像被冰锥刺了下,疼得他倒抽冷气——伤口处的皮肤下,有个细小的黑影在蠕动,形状像只蜷缩的虫。
“是母虫的‘瞳蛊’。”阿秀的铜铃铛裂得更厉害了,铃身映出毛小方后心的黑影,“它把蛊虫藏在你手背上的伤口里,借着你的阳气养着,现在要借你的眼,看清楚镇上的虚实!”
话音未落,毛小方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祠堂的梁柱开始扭曲,瓦片缝隙里钻出无数只眼睛,有大有小,都长着和母虫一样的竖瞳,死死盯着他。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景象又恢复正常,只有后心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像有只虫在啃他的骨头。
“不能让它借你的眼探路!”达初掏出随身携带的艾草,点燃后按在毛小方的手背伤口上,艾草烧得“滋滋”响,伤口冒出黑烟,里面的黑影剧烈扭动,“师父,忍着点!”
毛小方咬着牙,额头上渗满冷汗。他能感觉到那只瞳蛊在往眼睛里钻,视线开始模糊,终南山的方向传来母虫低沉的嘶吼,像在催促蛊虫快点完成任务。
啊秀突然将铜铃铛贴在毛小方的眼皮上,铃铛的凉意暂时逼退了蛊虫的躁动。“我奶奶说,瞳蛊怕至亲的眼泪。”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达初哥,你的血!”
达初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毛小方的眼角。血珠滑落的瞬间,毛小方眼前炸开片红光,那些扭曲的幻象纷纷消散,后心的疼痛也减轻了几分。他看见瞳蛊被逼回了手背的伤口里,正瑟瑟发抖。
“它怕我们的血混在一起!”毛小方突然明白,“母虫以为我无亲无故,却忘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他抓起桃木剑,剑刃划过手背伤口,将瞳蛊连血带肉挑了出来。
瞳蛊落在地上,化作只指甲盖大的小虫,长着复眼,正疯狂地往终南山的方向爬。达初一脚踩下,虫身“啪”地爆开,流出的不是血,是透明的黏液,在月光下凝成个小小的瞳孔,很快又化作乌有。
毛小方的视线终于清晰,却发现祠堂的梁柱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小的眼纹,像有人用指甲刻上去的。终南山的雾气里,那只巨大的瞳孔轮廓突然收缩,边缘渗出暗红的光,像在流血。
“它被激怒了。”毛小方握紧桃木剑,后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多了种奇异的联系——他能隐约感觉到母虫的情绪,愤怒、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它怕我们毁了它的‘眼’。”
达初将剩下的艾草捆成火把,分给阿秀一支:“那就烧了它的眼!我就不信,一把火还烧不掉那团破雾!”
阿秀从竹篮里掏出硫磺粉和火折子,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亮得惊人:“师父说过,邪祟的幻象再真,也怕实打实的阳气。我们去镇口,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堆起来,用烟火挡住它的视线!”
三人迅速赶到镇口,村民们已经被狗吠声惊醒,举着灯笼和锄头围在那里。毛小方简单说了母虫借瞳蛊探路的事,王秀才第一个响应:“毛道长放心,我们的家,绝不能让邪祟惦记!”
很快,镇口堆起座柴草堆,里面混着艾草、硫磺和家家户户凑来的桃木枝。达初点燃火把,柴堆“腾”地燃起熊熊大火,浓烟直冲天际,在半空凝成道黑色的屏障,正好挡住了终南山雾气里的瞳孔轮廓。
“管用了!”啊秀指着雾气的方向,那只巨大的瞳孔正在消散,边缘的红光越来越暗,“它看不见了!”
毛小方望着火墙后的终南山,后心的联系突然消失,母虫的嘶吼也变得模糊。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烟火散去,它还会想别的办法。但此刻,看着镇口跳动的火光,听着村民们的谈笑声,他突然觉得,就算有再多的眼睛盯着又怎样?
只要人心齐,烟火旺,再深的黑暗,也照得亮。
夜风吹过,带来柴草燃烧的焦香,祠堂梁柱上的眼纹在火光中渐渐淡去,像从未出现过。毛小方的手背上,伤口已经结痂,形状像个小小的太阳。
他知道,下一次母虫再睁眼时,他们会准备得更充分。
因为他们的眼里,有比恐惧更亮的东西——是守护,是信任,是就算流着血,也绝不后退的勇气。
终南山的雾气里,最后一点红光熄灭了。但山壁合拢的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睁眼,这次的瞳孔里,映着镇口那片跳动的火光,像在说:等着我。
镇口的烟火燃了整整三日,直到柴草堆烧成灰烬,空气中还飘着硫磺与桃木混合的焦香。毛小方站在灰烬旁,用树枝拨开余烬,里面的桃木枝已经炭化,却依然保持着扭曲的形状,像在临死前奋力挣扎过。
“师父,你看这灰。”达初捏起一撮黑灰,指尖被烫得发红,“里面有东西在动。”
黑灰里果然钻出无数细小的黑点,比针眼还小,聚在一起像团活的墨,正顺着风往镇子深处爬。阿秀的铜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她将铃铛凑近黑点,铃身的微光一闪,黑点瞬间僵住,化作细小的甲壳——是蚀骨虫的幼虫,被烟火熏成了炭,却还没死透。
“是母虫的‘血雾’。”毛小方的脸色沉得像锅底,他想起云游道长札记里的记载:“蚀骨母虫泣血成雾,雾中藏万千子虫,触人即入,蚀其骨,控其魂。”他抬头望向终南山,那里的雾气已经变成诡异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正顺着山谷往镇子蔓延,“它把血雾混在烟火的灰烬里,我们烧了三天三夜,反而帮它把虫籽送进了镇里。”
话音未落,镇西头突然传来尖叫。三人循声赶去,只见李寡妇倒在自家院门口,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皮肤下有东西在疯狂蠕动,像有无数条小蛇在钻。她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映着团血红色的雾,嘴里反复念叨着:“洞……裂缝……它在里面招手……”
“是子虫钻进骨头里了!”啊秀掏出银针,想扎进李寡妇的穴位逼虫,却被毛小方拦住。
“没用的。”毛小方的桃木剑抵在李寡妇的膝盖上,剑穗的红绳缠着她的裤腿,“血雾里的子虫带着母虫的意识,已经和她的骨头长在一起,强行逼出,只会让她当场碎骨而亡。”
达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截没用完的百年桃木心,用斧头劈下一小块,塞进李寡妇的嘴里。桃木心刚碰到她的舌头,李寡妇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嘴角溢出黑血,血里混着几条被桃木精气灼死的子虫。
“能暂时压制,”毛小方松了口气,“但镇里还有多少人沾到了血雾灰?”
答案很快揭晓。半个时辰内,镇上接连有人倒下,症状和李寡妇一模一样,都在念叨着“裂缝”“招手”,皮肤下的蠕动越来越剧烈,骨头发出“咯吱”的脆响,像要从里往外崩裂。
血红色的雾气已经漫到镇口,将整个镇子罩在里面,阳光穿不透,月光照不进,只能看见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火,像濒死的星。
“母虫在逼我们出去。”毛小方站在祠堂的台阶上,看着血雾里隐约浮现的触须影子,“它知道我们不敢让子虫在镇里扩散,只能主动去裂缝找它。”
达初将最后一块桃木心劈成碎片,分给还能动的村民:“我留下守着他们,师父和师妹去裂缝。”他的后颈又开始发麻,那里的皮肤下也有了微弱的蠕动,“反正我皮糙肉厚,能多撑会儿。”
啊秀突然抓住毛小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掌心里攥着半块烧焦的平安符——是当年林清玄留下的,“我跟你去。奶奶说过,双阳克煞,我是纯阳命,能帮你挡血雾。”
毛小方看着她掌心的平安符,又看了看达初后颈的蠕动,突然将桃木剑塞进达初手里:“你带着村民去地窖,用桃木碎片堵住入口,我和啊秀去裂缝。”他从怀里掏出师父留下的“镇魂镜”,镜面光滑如镜,映出两人的影子,“这镜子能照破幻象,我们速去速回。”
血雾里的触须越来越清晰,像无数条猩红的蛇,拍打着家家户户的门窗。毛小方拽着阿秀往镇外冲,血雾沾在皮肤上,像被烙铁烫过,疼得钻心。阿秀将平安符贴在两人的衣襟上,符纸遇雾即燃,发出淡淡的金光,暂时逼退了血雾的侵蚀。
终南山的裂缝前,母虫的半个身子已经钻出山壁,灰皮上的眼睛全在眨动,映出血雾里村民的惨状。它的口器张开,里面喷出更多的血雾,触须顶端的肉瘤花对着两人狞笑:“你们果然来了……用全镇人的骨头,给我当养料吧!”
毛小方举起镇魂镜,镜面的金光直射母虫身上的眼睛,那些眼睛纷纷闭上,母虫发出痛苦的嘶吼。啊秀趁机将硫磺粉撒向它的口器,黄烟呛得母虫剧烈咳嗽,血雾的喷射顿时乱了章法。
“它的弱点在头顶的‘主眼’!”毛小方突然喊道,他从镜中看见母虫灰皮的最顶端,藏着只拳头大的眼睛,瞳孔是竖的,颜色和血雾一样红,“那是它控制子虫的枢纽!”
阿秀立刻将火折子扔向母虫的头顶,硫磺粉遇火燃起蓝焰,烧得母虫疯狂扭动。毛小方趁机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主眼,剑穗的红绳突然绷直,缠向主眼周围的灰皮,红光顺着红绳蔓延,像在母虫头顶烧起团火。
“噗嗤”一声,桃木剑刺穿主眼,母虫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山壁都在摇晃,裂缝里喷出股浓黑的汁液,溅在地上蚀出个大坑。它身上的眼睛纷纷爆碎,血雾瞬间变淡,镇子里传来村民们的惊呼——皮肤下的蠕动停止了。
母虫的身躯在剧痛中缩回裂缝,山壁“轰隆”合拢,只留下个拳头大的洞口,里面渗出的汁液渐渐凝固成暗红的结晶,像块巨大的血石。
毛小方和啊秀瘫坐在地上,看着镇子方向的血雾慢慢散去,露出久违的阳光。阿秀的平安符已经烧成灰烬,毛小方的镇魂镜裂了道缝,却依然映着两人疲惫却带着笑意的脸。
“结束了吗?”阿秀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后怕。
毛小方望着山壁的洞口,那里的结晶正在微微发光,像只闭合的眼睛。“不知道。”他捡起块桃木碎片,塞进洞口,“但至少现在,他们安全了。”
镇子里,达初正扶着李寡妇走出地窖,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皮肤下的蠕动彻底消失,只是眼神还有些呆滞。村民们互相搀扶着,看着散去的血雾,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终南山的风里,再也没有触须摩擦石头的声响,只有山壁洞口的结晶,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像在说:这只是中场休息。
毛小方握紧阿秀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他知道,只要这双手还能握紧,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算有再多的裂缝和眼睛,他们也能一次次堵上,一次次劈开。
因为家在这里,根在这里,光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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