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朝堂暗涌（2/2）
殿内恢复安静。萧然摩挲着那枚冰冷的腰牌，心中波澜骤起。
白莲教……御药房……张诚……皇帝的毒……
难道，隐藏在宫中的黑手，竟然与前朝余孽有所勾结？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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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 第169章 暗夜惊魂
北镇抚司的人按照萧然的提示，对张诚在宫内的几个可能藏匿点进行了秘密搜查。在御药房附近一间废弃多年的杂役房梁上，果然发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严实的铁盒。
铁盒被火速送到林燮面前。打开之后，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封密信，一些奇怪的药材粉末，以及……几本账册。
密信的内容让林燮触目惊心！其中不仅有与宁王商议具体起事时间的记录，还有与朝中几位重量级官员（包括已“自杀”的刘翰林）暗中往来的证据。更令人心惊的是，有一封信模糊地提到了“上峰”指示，要确保陛下“平稳过渡”，而这个“上峰”的代号，赫然是——“菩提”！
“菩提”？这不是佛家语吗？是指代某人，还是某个组织？
那些药材粉末，经随行医师辨认，确认含有“赤阳砂”和“迷迭欢”的成分！这正是萧然判断的，皇帝所中毒物的来源！
而那几本账册，记录的并非金银，而是人员往来和物资调配。其中多次提到一个名为“香积厨”的地方，以及通过“漕运”送往“南边”的“特殊货物”。
“香积厨”？这听起来像是个佛寺或者善堂的名字。漕运……南边……宁王的封地就在江西，属于南方。难道，“香积厨”是宁王在京城的秘密据点？那些“特殊货物”又是什么？
“立刻查封这个‘香积厨’！查明其底细！”林燮立刻下令，“还有，查清这些‘特殊货物’到底是什么，通过漕运运往南方的目的何在！”
“是！”沈墨领命，但又迟疑道，“大人，这‘菩提’……”
“继续查！所有与佛门有关联的，无论是寺庙、居士，还是宫中信佛的妃嫔、太监，都要暗中排查！”林燮感觉，这个“菩提”或许才是真正的关键。
线索越来越多，但谜团也越来越大。张诚的背后，似乎不仅仅是一个宁王，还有一个更加神秘莫测的“菩提”。而那个意外出现的白莲教腰牌，更是将前朝余孽也牵扯了进来。
夜幕降临，林燮仍在值房内分析着这些新发现的线索，试图将它们串联起来。窗外秋风萧瑟，吹得窗纸呜呜作响。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瓦片摩擦声从屋顶传来！
林燮武功高强，听觉敏锐，瞬间警醒！他猛地吹熄烛火，身形如同鬼魅般滑到窗边阴影里，屏住呼吸。
来了！对方果然坐不住了！
是因为发现了张诚的藏匿点被抄，还是因为“香积厨”即将暴露？
屋顶上的声音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但林燮知道，那不是。一种冰冷的杀机，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了整个值房。
对方是高手，极其擅长隐匿和刺杀。
林燮缓缓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刀身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他凝神感知着周围的动静，连心跳都仿佛放缓。
时间一点点流逝，黑暗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突然！
“咻！咻！咻！”
数道细微的破空声从不同方向同时射来！不是箭矢，而是淬毒的飞针！在黑暗中几乎无法察觉！
林燮早有准备，身形如陀螺般急旋，绣春刀舞成一团光幕！
“叮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的脆响，飞针尽数被刀幕挡下，溅射在墙壁和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几乎在飞针被挡下的同一瞬间，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般从房梁上飘落，手中一柄细长的软剑，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林燮后心！
这一剑，又快又毒，角度刁钻至极！
林燮仿佛背后长眼，一个铁板桥，身体硬生生向后弯折，软剑擦着他的鼻尖掠过。他顺势一脚向上踢出，直踹对方手腕！
那黑影反应极快，手腕一抖，软剑如同活物般缠绕向林燮的脚踝！
林燮收脚旋身，绣春刀带着凌厉的劲风，横斩对方腰腹！
两人在黑暗的值房中，以快打快，瞬间交换了十余招！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对方剑法诡异，身法飘忽，内力阴柔狠辣，竟是一位丝毫不逊于林燮的顶尖高手！而且招招致命，显然是专业的杀手！
林燮心中凛然。京城之中，何时潜伏了如此厉害的刺客？是“菩提”派来的，还是白莲教的余孽？
他不敢大意，将锦衣卫的实战刀法发挥到极致，刀刀狠辣，逼得对方不断后退。
那刺客见久攻不下，似乎有些急躁，剑法陡然一变，更加诡谲狠毒，甚至不惜以伤换命！
林燮瞅准一个破绽，绣春刀猛地格开软剑，左掌蕴含内力，狠狠拍向对方胸口！
“砰！”
双掌相交，内力激荡！林燮肩头伤口一阵剧痛，气血翻涌。那刺客也不好受，闷哼一声，借力向后飘退，撞开窗户，如同大鸟般投入夜色之中！
“哪里走！”林燮岂容他逃脱，强提一口气，紧随其后跃出窗外。
然而，窗外夜色茫茫，哪里还有刺客的影子？只有秋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燮站在庭院中，面色阴沉。他抬起左手，掌心沾染了一点对方吐血时喷出的血迹，而在血迹之中，似乎还混杂着一点极其细微的……香灰？
他低头嗅了嗅，那香灰带着一种独特的、略带腥气的檀香味。
这不是普通寺庙的香火气味。
刺客受伤不轻，定然逃不远。而且，他身上这特殊的香灰气味，或许会成为找到他藏身之处的重要线索！
林燮立刻召集人手，全城秘密搜捕身受内伤、且身上带有特殊檀香气息的人。同时，他拿着那点香灰，快步走向萧然养伤的偏殿。或许，萧然能认出这香灰的来历。
暗夜惊魂，虽然未能留下刺客，但却让林燮抓住了一条新的尾巴。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那隐藏在最深处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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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 第170章 香踪谜影
皇宫偏殿，烛火通明。
萧然仔细检视着林燮带回的那点沾染了血迹的香灰。他将其置于白纸上，用银针拨弄，又凑近鼻尖轻嗅，眉头微蹙。
“如何？可识得此香来历？”林燮肩头的伤口因方才激斗而隐隐作痛，但他此刻更关心这线索。
“此非……寻常檀香。”萧然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虚弱，但带着笃定，“檀香中，混合了……南海血竭、西域龙涎，以及……少许曼陀罗花粉。血竭增其腥气，龙涎固其香味，曼陀罗……致幻。此香配方……颇为古老霸道，像是……某种秘传的祭祀用香。”
“祭祀用香？”林燮眼神一凝，“可能看出是哪家哪派？”
“难以确定。”萧然摇头，“佛道皆有秘传香方，前朝宫廷亦喜用奇香。但此香……戾气偏重，更近于……邪祀。”
邪祀？林燮立刻联想到了那枚白莲教的腰牌。白莲教信奉弥勒，行事诡秘，确实常伴有各种奇特的祭祀仪式。
“刺客身受内伤，又沾染此特殊香灰，定然需要藏匿和疗伤。京城之中，能提供此类隐秘场所，并可能使用这种邪异香火的地方……”林燮沉吟着，脑中飞速过滤着京城的地图和各方势力据点。
“香积厨……”萧然忽然提醒道。
林燮猛地抬头！对了！“香积厨”！这名字听起来便与香火有关！沈墨那边正在调查，尚未有确切消息回禀。
就在这时，值夜的小太监在门外通报：“林大人，沈千户求见，说有紧急消息。”
“让他进来！”
沈墨快步走入，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大人，查到了！‘香积厨’明面上是南城一家普通的佛寺善堂，每日施粥济贫，香火颇盛。但属下带人暗中监视，发现其后院防守极其严密，且有身份不明的高手出入。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人在蹲守时，隐约闻到过后院飘出的一种奇特檀香味，与大人您描述的颇为相似！”
果然！“香积厨”果然有问题！
“还有，”沈墨继续道，“关于漕运的‘特殊货物’，也有了些眉目。我们暗中查验了近几个月运往南方的官私漕船记录，发现有几批以‘药材’、‘法物’为名目运送的货物，最终接收地都在江西境内，且与宁王府有过间接接触。而发货方，经过层层追查，背后似乎都指向……‘香积厨’！”
线索彻底串联起来了！
“香积厨”就是宁王乃至其背后那个“菩提”在京城的重要秘密据点！它一方面利用善堂身份做掩护，暗中进行联络、藏匿和祭祀活动（使用特殊香料），另一方面，则通过漕运，向宁王输送“特殊货物”（很可能是资金、兵器或者……精通暗杀的高手？）。
昨夜那名刺客，很可能就是藏身于“香积厨”，并且在那个进行“邪祀”的地方沾染了特殊的香灰！
“好！太好了！”林燮眼中精光爆射，“立刻调集人手，包围‘香积厨’！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我要亲自去看看，这所谓的善堂之下，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大人，是否等天亮……”沈墨有些顾虑，夜间行动，容易引发骚动，也容易让敌人趁黑逃脱。
“不等！”林燮断然道，“夜长梦多！对方刚刚行刺失败，定然料不到我们反应如此之快！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转向萧然：“萧先生，你在此安心养伤，等我消息。”
萧然点了点头，叮嘱道：“小心……对方必有防备。那香……或许……不止用于祭祀。”
林燮明白他的意思，那种含有曼陀罗花粉的奇香，可能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我会注意。”
子时三刻，夜深人静。
南城，“香积厨”外围，已被大批锦衣卫缇骑和番役无声无息地团团围住。火把被刻意蒙住，只透出微弱的光亮，映照着士兵们冰冷的脸庞和出鞘的刀锋。
林燮一身黑色劲装，外罩暗色披风，立于阴影之中，目光锐利如鹰，盯着那座在夜色中轮廓模糊、却隐隐透出一丝诡异香火的寺庙。
“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道黑影如同狸猫般翻过高墙，悄无声息地解决了门口的暗哨。随即，大门被缓缓推开。
林燮一马当先，率众涌入！
然而，踏入“香积厨”的瞬间，林燮的心猛地一沉。
前院空无一人，只有大殿内的长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独特的、带着腥气的檀香味，比之前更加浓郁，甚至有些呛人。
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搜！”林燮低喝。
锦衣卫们立刻分散开来，冲向各间禅房、后院。
很快，回报接连传来。
“大人！后院发现大量打斗痕迹和血迹！”
“大人！厨房灶台还是温的，人刚走不久！”
“大人！发现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来晚了！对方已经提前一步，通过密道转移了！
林燮脸色铁青，快步走向后院。果然，只见后院一片狼藉，墙壁上留有刀剑劈砍的痕迹，地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显然，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可能发生过一场内斗，或者……灭口。
他走进那间香气最浓郁的正殿。殿内供奉的并非常见的佛像，而是一尊面容模糊、姿态诡异的神像，神像前的香炉里，插着几支正在燃烧的暗红色线香，散发出那令人不适的异香。
在香炉旁边，摆放着一本摊开的册子。
林燮拿起册子，就着长明灯的光看去。上面记录的，并非佛经，而是一些人名和代号，以及简单的标记。其中，他看到了张诚、刘翰林的名字，也看到了“槐荫客”，甚至……还有几个他意想不到的、目前仍在朝为官的官员名字！而在册子最后一页，用朱笔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一株枝干扭曲的菩提树，树下勾勒着一个莲台的形状！
菩提！白莲！
林燮终于确定，“菩提”并非单指某人，而很可能是一个由前朝白莲教余孽为核心，勾结了部分朝臣、宦官、乃至藩王，所形成的隐秘组织！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扶持一个宁王那么简单！
他翻到册子背面，发现那里用蝇头小楷潦草地写着一行字：
“帝星飘摇，真龙隐于渊。香火不绝，菩提自西来。”
帝星飘摇？真龙隐于渊？这像是在说皇帝病重，真正的继承人隐藏不出？还是另有所指？
香火不绝，菩提自西来……西边？难道他们的老巢，或者下一个目标，在西边？
林燮握紧手中的册子，感受着那异香带来的轻微眩晕感，心中寒意更盛。
虽然端掉了“香积厨”这个据点，缴获了重要名册，但核心人物全部逃脱，线索似乎指向了更遥远的西方。
这个名为“菩提”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依旧笼罩在京城上空，笼罩在大晟王朝的命运之上。
风雨，并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