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边城暗影（2/2）
最终，他只写下寥寥数字：“京中如常，冯异动，一切安好，勿念。”
他将纸条封好，唤来绝对信任的晦明阁属下，叮嘱其务必小心，通过最安全的渠道送出。
做完这一切，他望向北方，目光仿佛要穿越千山万水，看到那座雄关，看到那个身处漩涡中心的人。
明轩，边关风急，望你……一切顺利。
锦衣夜行 · 第94章 密室惊魂
宣府城内的气氛，因为林燮这位“钦差”即将到来的消息，以及郭琮暗中加紧的部署，而变得日益紧张。林燮按兵不动，只是让沈墨等人更加严密地监视城防营的一切动向，尤其是那批军弩的最终去向，以及郭琮与蒙古方面的联系。
这日，沈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大人，我们盯着的那个与郭琮接触过的土默特部酋长，其手下近日在城中采买了不少……汉人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数量远超其自身所需，而且规格不一，不像是一个小部落贵族该用的。”
汉人衣物？规格不一？林燮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不寻常的细节。蒙古人采购大量不同规格的汉人衣物做什么？除非……他们想要伪装成汉人！
联想到郭琮私藏的那些军弩，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林燮脑中：郭琮莫非是想利用这些军弩，伪装成蒙古人，袭击某个目标，然后嫁祸给蒙古，以此挑起边衅，制造混乱，从而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目标会是什么？边境的互市？过往的商队？还是……朝廷的使臣，甚至是他这个“钦差”？
想到这里，林燮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若真如此，郭琮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但细想之下，这却是“影大人”搅乱局势、火中取栗的绝佳手段！
必须阻止他！但证据呢？仅凭采购衣物这一点，根本无法定郭琮的罪。
“那个地下入口，查清楚了吗？”林燮问道，指的是他上次夜探时看到的，有人抬箱子进入的那个神秘入口。
“查了，”沈墨面色凝重，“那里是城防营的一处废弃地下仓库，入口把守很严，我们的人混不进去。但根据附近百姓的说法，那里最近半夜常有动静，而且偶尔能闻到……血腥味。”
血腥味？林燮眼神一寒。废弃仓库，重兵把守，半夜动静，血腥味……这绝不是在储存普通军械！
他决定，再探一次！这次的目标，就是那个地下仓库！
当夜，林燮再次换上夜行衣，凭借对城防营布局的初步了解，绕过了数道哨卡，悄然接近了那个位于营区角落的地下仓库入口。入口处果然有两名士兵值守，但比起存放军弩的核心区域，这里的守卫相对松懈。
林燮观察片刻，计算好巡逻队经过的间隙，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伏了两名守卫，将他们拖到隐蔽处。他换上其中一人的军服，压低帽檐，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带着铁锈味的木门。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石阶，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林燮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向下走去。
石阶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室。借着墙壁上插着的、摇曳不定的火把光亮，林燮看清了里面的情形——饶是他见惯了血腥场面，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地下室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蒙着布的物体，形状隐约像是……尸体！而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房间中央，摆放着几个木架，上面赫然挂着几张血淋淋的、刚刚被剥下来的人皮！旁边还有工具和盐桶！
这里竟然是一个处理尸体的地方！那些被剥皮的人，是谁？
林燮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走近那些被布蒙着的物体，轻轻掀开一角——下面果然是几具血肉模糊、面容被毁、甚至被剥去了皮肤的尸体！从残留的服饰和发型看，有汉人，也有蒙古人！
一瞬间，林燮全明白了！郭琮抓来不同的人（可能是俘虏，也可能是无辜百姓），在这里残忍杀害并毁容剥皮，就是为了制造“蒙古人袭击汉人”或者“汉人与蒙古人互相残杀”的现场！再配合那些伪装使用的汉人衣物和蒙古箭镞（或许还有他私藏的军弩），他完全可以炮制出任何他想要的“冲突”证据！
好狠毒的手段！好精密的算计！
就在这时，地下室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有人来了！
林燮心中一惊，立刻闪身躲到一个巨大的木箱后面，屏住了呼吸。
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人，声音阴冷，正是郭琮！
“……都处理干净了，确保看不出本来面目。剩下的‘材料’准备好，等那边信号一到，就立刻动手！”郭琮吩咐道。
“将军放心，万无一失。”一个沙哑的声音应道，似乎是负责此处的管事。
林燮心中狂跳，“那边信号”？是指“影大人”的信号，还是指蒙古那边的信号？他们要动手了！
他必须立刻离开，将这里的发现和郭琮即将行动的消息传出去！
然而，郭琮等人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地下室中检查起来。林燮藏身的木箱，并非绝对安全……
锦衣夜行 · 第95章 雷霆出击
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越来越近。林燮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如弓，右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的绣春刀柄上。若被发现，唯有血战突围！
幸运的是，郭琮只是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并未仔细检查每个角落。他似乎对这里的手下很放心，交代了几句“务必谨慎”之后，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消失在石阶上方，厚重的木门再次关上，林燮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不敢耽搁，立刻从藏身处出来，再次确认了地下室内的惨状和那些准备用来嫁祸的“材料”，将其牢牢刻在脑中，然后迅速沿原路撤离。
回到落脚点，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燮毫无睡意，立刻将夜间所见所闻详细记录下来，尤其是郭琮那句“等那边信号一到，就立刻动手”，这是最关键的信息！
对手已经箭在弦上，随时可能发动！不能再等了！
“沈墨！”林燮沉声喝道。
“卑职在！”
“立刻调动我们在宣府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分为三队！一队严密监视城防营，尤其是郭琮及其心腹将领的动向！二队控制城门，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尤其是郭琮的人！三队……随我直扑镇守太监衙门，请王永公公相助，控制宣府镇总兵府，拿到调兵虎符！”
林燮思路清晰，命令果断。他要在郭琮发动之前，先下手为强！控制总兵府，拿到调兵权，才能震慑住郭琮麾下的军队，防止其狗急跳墙，酿成兵变！
“另外，八百里加急，将这份密报和我即将采取行动的请示，立刻送往京城！”林燮将刚写好的密报交给沈墨，“告诉信使，不惜一切代价，最快速度送达！”
“是！”沈墨感受到林燮话语中的决绝与杀意，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安排。
清晨的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宣府古城。但此刻，这座边塞雄关却笼罩在一片无形的肃杀之气中。
林燮换上正式的绯色官袍，佩戴好太子少保的印信和御赐金牌，带着一队精悍的护卫，直接来到了宣府镇守太监衙门。
王永早已得到消息，在衙门口相迎。看到林燮，他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林大人，您总算要动手了！”
“事急从权，有劳王公公了。”林燮拱手，“请公公随我一同前往总兵府，宣读陛下密旨，收回兵权！”
镇守太监有监军之权，在特殊情况下，可以与钦差大臣共同节制边将。有王永在场，更能名正言顺。
“杂家义不容辞！”王永重重点头。
一行人不再迟疑，径直朝着总兵府而去。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也踏响了雷霆行动的序曲。
总兵府门口的卫兵见到林燮这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试图阻拦。林燮亮出金牌，厉声喝道：“本官太子少保、锦衣卫指挥使林燮，奉旨办案！谁敢阻拦，以谋逆论处！”
金牌闪耀，官威赫赫，卫兵们被其气势所慑，不敢妄动。林燮带着人，直接闯入总兵府大堂。
宣府总兵杨洪（郭琮的上司，但据说已被郭琮架空）闻讯匆匆赶来，见到林燮和王永，脸色骤变。
林燮不等他开口，直接展开一份早已拟好的、盖有皇帝密玺的文书（实为空白，由林燮根据密旨权限临时填写），朗声道：“总兵杨洪，驭下不严，致使副总兵郭琮勾结外虏，私藏军械，图谋不轨！现奉陛下密旨，即刻起，解除杨洪总兵之职，暂由本官与王公公代行其职！宣府镇兵马，未有本官手令，一概不得妄动！”
杨洪听得面如土色，瘫软在地。王永适时上前，出示了镇守太监的关防印信。
控制总兵府，拿到名义上的调兵权，只是第一步。林燮知道，真正的硬仗，是如何拿下手握重兵、且很可能已经准备拼死一搏的郭琮！
他目光锐利如刀，望向城防营的方向。郭琮，你的末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