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星台血战（2/2）
“赵千山……有消息吗？”
“赵镇抚使已从西北返回，正在城外等候大人召见。他说……有重大发现。”
林燮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势，一阵剧烈咳嗽。
“大人，您伤势未愈，还需静养！”沈墨连忙劝阻。
“静养？”林燮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目光渐渐恢复锐利，“树欲静而风不止。‘上师’未除，白莲未灭，这天下，何时能真正静下来？”
他想起昏迷中，那面具“上师”逃脱时，回头看他那一眼——冰冷、怨毒，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嘲弄。
那绝不是一个失败者应有的眼神。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场看似结束的战争，或许仅仅是一个开始。
龙虽陨，星虽沉，但隐藏在这片古老土地下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他必须尽快好起来。为了逝去的同袍，为了昏迷的挚友，也为了这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的天下。
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更加艰难。
---
锦衣夜行 · 第218章 余波未平（本章节内容较为平缓，侧重于局势梳理和人物恢复，但仍保持悬疑基调）
林燮醒转后，虽伤势沉重，但其顽强的意志和深厚的内功底子，让他的恢复速度远超太医预期。加之萧然之前留下的药方和沈墨不惜代价搜罗来的珍稀药材，不过十余日，他已能勉强下床行走，处理一些紧急公务。
北镇抚司的值房，再次成为了帝国的神经中枢。林燮回归，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让因玉泉山变故而有些动荡的朝局迅速稳定下来。依附于他的势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而原本摇摆不定的官员也收敛了许多。
太后那边，果然如林燮所料，除了最初的抚慰和加封，并未再有其他动作，甚至刻意避免了与他的直接接触。双方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距离。刘守义被圈禁在府，其党羽树倒猢狲散，被清洗了一批。朝堂暂时由高拱等较为正直的阁臣主导，呈现出一派诡异的平静。
然而，林燮深知，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
他首先召见了从西北归来的赵千山。
赵千山风尘仆仆，脸上带着远征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带回的消息，印证并补充了林燮之前的许多猜测。
“大人，根据我们在西北沿线以及潜入淮王封地的查探，可以确认，淮王朱宸钧与白莲教勾结已久。其封地内，暗中资助修建了多处白莲教寺庙，并以商队为掩护，向昆仑潜龙谷输送了大量物资和人员。庆王作乱时，西北部分边军的异常调动，背后也有淮王的影子，目的是牵制朝廷注意力，为其自身计划创造条件。”
赵千山呈上一份详细的清单和几封密信抄件：“此外，我们还查到，淮王近年来一直在暗中搜集一种名为‘星陨铁’的特殊矿石，据说此物对布置某种阵法至关重要。而输送这些矿石的渠道，与刘守义勾结的那些江南商人，高度重合。”
星陨铁？林燮想起观星台上那些镶嵌的、能引导能量的玉石，以及那块核心的“星辰泪”。看来，为了布置“移星换斗”大阵，淮王和“上师”准备了多年，耗费了无数心血。
“关于那个‘上师’的本体，可有线索？”林燮最关心这个问题。
赵千山摇了摇头，面露愧色：“此人行踪极其诡秘，所有指令都是通过替身或密信传达。我们在淮王封地抓获了几个白莲教核心人物，但他们也从未见过‘上师’真容，只知其被称为‘无生老祖’，常年居于‘彼岸净土’。”
无生老祖？彼岸净土？又是白莲教那套虚无缥缈的说辞。林燮眉头紧锁。这个“上师”就像一条隐藏在最深处的毒蛇，不将其揪出，寝食难安。
“继续查！动用一切力量，排查所有与淮王、刘守义有过密切往来的僧、道、术士，尤其是那些行踪诡异、精通邪术之人！江南那边，也要加派人手，深挖下去！”
“是！”赵千山领命而去。
送走赵千山，林燮又去探望了依旧昏迷的萧然。
萧然被安置在一间静室内，由最好的太医和沈墨挑选的可靠人手照料。他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脉搏还算平稳，只是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唤醒。
林燮坐在榻边，看着萧然清瘦安静的面容，心中充满愧疚与担忧。他轻轻拿起萧然那只未受伤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萧先生……你一定要醒过来。”林燮低声自语，“这漫漫长夜，若无你同行，林某……何其孤独。”
他似乎能感觉到，萧然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但再看时，却又毫无反应，仿佛只是错觉。
他在萧然房中坐了很久，直到沈墨前来禀报公务，才默默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林燮一边养伤，一边处理积压的政务，同时暗中布局，继续追查白莲教和“上师”的线索。他恢复了锦衣卫对京城乃至全国信息的严密监控，尤其是对宗教场所和边境地区的管控。
期间，太后通过高拱，委婉地询问了关于“窃天”计划和白莲教的一些细节，显然是想了解更多内情，但又拉不下面子直接询问林燮。林燮让高拱转呈了一份经过斟酌的报告，既陈述了危害，也强调了局势已得到控制，暂时安抚了太后那颗不安的心。
朝局，似乎真的慢慢平稳下来。
然而，林燮并未放松警惕。他时常会拿出那块九龙绕莲的玉佩，以及从黑匣中得到的令牌和卷轴副本，反复研究。
卷轴上的古老文字，经过萧然之前的破译和他自己的钻研，大部分内容已经明了。其中除了“窃天”计划的总纲，还记载了一些零碎的信息，比如关于“星辰泪”的另一种用法，以及……一个名为“归墟”的地方。
卷轴中提到，“星辰泪”不仅是引导龙气的核心，也可能是一把“钥匙”。而“归墟”，据说是世间一切水流和能量的最终归宿，也是“无生老祖”追求的“彼岸净土”可能存在的方位，位于“东海之极，幽冥之渊”。
这些记载玄之又玄，如同神话。但经历了这么多，林燮不敢再将其完全视为无稽之谈。
难道，“上师”在计划失败后，会前往那所谓的“归墟”？或者，那里还隐藏着白莲教更大的秘密？
就在林燮陷入沉思时，沈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大人，江南暗桩急报！我们在监视与刘守义勾结的商人时，发现其中一家商号，近日有一批特殊的货物，正秘密运往……天津卫码头，似乎准备出海！货物清单上，有一种名为‘定神珠’的物品，描述与‘星辰泪’极为相似！”
出海？定神珠？星辰泪？
林燮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
难道……“上师”想要带着最后的“钥匙”，前往那卷轴中记载的“归墟”？！
他绝不能让其得逞！
“立刻备马！点齐人手，随我前往天津卫！”林燮毫不犹豫地下令。伤势未愈？朝局初定？这些都顾不上了！绝不能让那妖人带着帝国的秘密和希望逃脱！
余波未平，新的追逐，已然开始。
---
锦衣夜行 · 第219章 风起津门
林燮当机立断，留下沈墨坐镇北镇抚司，协调各方，并严密监控京城与宫中动向。他亲自带着赵千山以及一队最为精锐、擅长追踪与搏杀的锦衣卫缇骑，不顾伤势未愈，连夜出发，马不停蹄地赶往天津卫。
天津卫乃京师门户，漕运与海运枢纽，商贾云集，人员复杂。若“上师”真欲从此处出海，茫茫大海，再想追寻便如大海捞针。
一路上，林燮不断收到来自天津卫暗桩的飞鸽传书。消息确认，那家名为“四海昌”的商号确实预定了一艘大型海船，名为“福山号”，定于三日后启航，前往……琉球方向。而所谓的“定神珠”，被严密看守，尚未装入船中。
琉球？林燮眉头紧锁。卷轴中提及的“归墟”在“东海之极”，琉球群岛确实在东海方向，但这“极”字，恐怕并非指代琉球那么简单。或许琉球只是中转站？
“大人，对方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确认那‘定神珠’是否就是‘星辰泪’。”暗桩在信中写道。
“无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林燮回复，“严密监视‘四海昌’商号及‘福山号’，等待本官抵达！在我到来之前，绝不能让那批货物上船，也不能让任何可疑人物逃脱！”
他心中有种强烈的直觉，这次绝不会错！“上师”在玉泉山功败垂成，损失了淮王这个最重要的“容器”和多年经营，必然不会甘心。他要么是带着“星辰泪”另寻他处，重起炉灶；要么，就是这“星辰泪”还关乎着更重要的、他们尚未知晓的秘密，比如开启那所谓的“归墟”或“彼岸净土”！
两日后的黄昏，林燮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天津卫。他们没有惊动地方官府，直接与潜伏在此的暗桩汇合。
“情况如何？”林燮顾不上休息，立刻询问。
“回大人，‘四海昌’商号今日异常忙碌，似乎在加紧搬运货物。那批装有‘定神珠’的箱子，依旧存放在商号后院的地窖内，有高手看护。‘福山号’泊在三号码头，一切正常，预计明早装货，午后趁潮水启航。”暗桩首领快速禀报。
“商号主人何在？”
“商号主人叫钱友亮，明面上是江南富商，但我们查到他与之前被剿灭的漕帮，以及一些海匪，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今日一直在商号内，未曾外出。”
林燮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如鹰：“今夜子时，动手！兵分两路！赵千山，你带人强攻商号，务必拿下钱友亮，找到‘定神珠’！我亲自去码头，控制‘福山号’，断其退路！”
“是！”
子时，月隐星稀，天津卫沉浸在夜色与海雾之中。
“四海昌”商号后院，突然爆发出激烈的喊杀声与兵刃碰撞声！赵千山率领锦衣卫如同神兵天降，撞开大门，直扑地窖！商号内圈养的打手和隐藏的白莲教护卫仓促应战，但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对手？顿时被杀得人仰马翻！
而与此同时，三号码头，“福山号”巨大的船影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林燮带着十余名缇骑，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船上的岗哨，迅速控制了船舱和舵室。
一切似乎异常顺利。
商号那边的战斗很快平息。赵千山提着染血的刀，押着一个身材肥胖、面如土色的中年商人来到林燮面前，正是钱友亮。他手中还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用黄符封着的紫檀木盒。
“大人，地窖守卫已清除，找到此盒！看守极其严密，应该就是那‘定神珠’！”赵千山禀报道。
林燮接过木盒，入手沉重。他仔细检查了一下上面的符箓，确认与白莲教有关。他运足内力，小心地揭开符箓，打开盒盖。
盒内衬着红色的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却隐隐有无数星点在其中流转闪烁的奇异矿石！那深邃的黑色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而那流转的星点则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能量波动！
正是“星辰泪”！与黑匣中那块一般无二！
找到了！
林燮心中一定，但随即又升起一丝疑虑。太顺利了……“上师”费尽心机想要带走的东西，守卫就只是这些普通护卫？
他猛地看向瘫软在地的钱友亮，厉声问道：“说！‘无生老祖’现在何处？他让你将此物运往琉球，意欲何为？！”
钱友亮吓得浑身哆嗦，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饶命啊！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什么‘无生老祖’，小的不知道啊！是……是江南总舵的‘莲使’吩咐小的，务必将此物送上‘福山号’，运到琉球后，自会有人接应……其他的，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江南总舵？莲使？看来“上师”在江南果然还有一套指挥体系。
“接应之人是谁？在琉球何处？”林燮逼问。
“不……不知道……‘莲使’只说……到了琉球那霸港，悬挂白色灯笼，自……自有人来联系……”钱友亮涕泪横流。
线索似乎又指向了茫茫大海。
林燮盯着手中的“星辰泪”，沉吟不语。他总觉得，这像是一个诱饵。“上师”真的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这块至关重要的“钥匙”吗？
就在他思索之际，异变突生！
控制着“福山号”船舱的一名缇骑，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他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攥住，猛地扭曲变形，随即“嘭”的一声，爆成了一团血雾！
紧接着，船舱各处，接二连三地传来惨叫声！留守在船上的七八名缇骑，在短短几个呼吸间，竟全部以同样诡异的方式，身体扭曲爆裂而亡！
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码头！
“小心！有埋伏！”林燮瞳孔骤缩，一把将赵千山和钱友亮推开，绣春刀瞬间出鞘，警惕地望向四周！
只见原本平静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升腾起了浓得化不开的、带着腥咸与腐朽气息的黑雾！黑雾之中，隐隐有无数扭曲的、如同水鬼般的黑影在蠕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和哭泣声！
而在那黑雾的最深处，一艘破败不堪、挂着残破白帆的古老幽灵船，正缓缓向着“福山号”驶来！船头之上，站立着一个身着残破白色法袍、身形干瘦如同骷髅、脸上覆盖着破碎白玉面具的身影！
虽然面具破碎，但那熟悉的眼神，那阴冷浩瀚的气息——正是那个从玉泉山逃脱的“上师”！
他竟然一直隐藏在这天津卫的海域！或者说，他早就料到了林燮会追来？！
“林燮……你果然来了……”幽灵船上，“上师”发出沙哑如同骨头摩擦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一丝计谋得逞的诡异快意，“本座等你……多时了！”
他张开双臂，那浓稠的黑雾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向“福山号”涌来！雾气所过之处，木质船体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其吞噬！
“这‘星辰泪’……不过是引你前来，开启‘归墟之门’的最后祭品……而你，便是那最好的……祭品之魂！”
风起津门，杀机再临！
这一次，战场换成了这波涛汹涌、诡秘莫测的大海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