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说服玄诚(1/2)

返回茅山脚下临时据点的路上,加密通讯器响起蜂鸣。

陈阳接通,是蜂鸟小组核心成员“天鸽”的汇报,声音冷静清晰:“老板,第一阶段已完成。张德禄亲笔签押的认罪状副本、挪用香火、勾结刘鸿伟出卖茅山秘术的证据,已通过安全渠道分别送达玄诚子、明虚子、云阳子、清微子、玉玑子等五位核心长老手中。同时,玉玑子历年贪墨香火钱、与本地官商勾结、违规承包景区项目、利用俗家弟子身份牟利的详细证据链,已开始通过‘意外’渠道在部分核心弟子和资深斋公信众间散播。目前茅山内部……反应强烈。”

“玉玑子与境外势力有无直接关联?”陈阳沉声问。

“暂无直接证据。此人贪婪,但胆子不大,更看重在本地编织关系网捞取实利。”天鸽回答精准。

“继续深挖玉玑子背后的利益网络,尤其是与苏南、金陵地方官员的勾连,形成完整报告,以备后用。”陈阳下令。

“明白。”

通讯结束。

陈阳望向窗外,夜幕下的茅山轮廓在雪光映衬下更显巍峨,也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

茅山,九霄万福宫,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如铅。

巨大的三茅真君神像下,平日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却弥漫着恐慌与茫然。

清阳子掌门从正月初一开始下山“办事”,至今未归,音讯全无!这本身已足够反常。

更可怕的是,六个小时前,几份足以让整个茅山天翻地覆的匿名文件,如鬼魅般出现在了玄诚子、明虚子、玉玑子、云阳子和清微子五位长老的面前!

文件里的内容触目惊心:清阳子张德禄挪用巨额香火钱、沉迷澳门豪赌、欠下天文数字赌债、甚至签署了用茅山核心秘术抵债的“契约”影印件!影像证据里,张德禄在赌场癫狂下注的画面,清晰无比!

与此同时,关于玉玑子长老利用职权,在道观修缮、法器采购、俗家弟子安排上中饱私囊,与山下赵老板等地产商及某些官员存在“特殊交易”的账目副本,也开始在少数资深执事弟子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斋公手中秘密传阅。

虽然尚未扩散,但那压抑的窃窃私语和投向玉玑子时探究、鄙夷的目光,已如芒刺在背。

“掌门……掌门他怎能如此?!”符箓长老清微子须发皆张,气得浑身发抖,将手中的文件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起,“掏空祖宗基业,出卖道统秘术!这是欺师灭祖!万死难赎其罪啊!”

丹鼎长老云阳子脸色铁青,看着影像中张德禄在赌场那陌生的癫狂模样,痛心疾首:“嗜赌如命,引狼入室……我茅山千年清誉,毁于一旦!”

执法长老明虚子眼神闪烁,他是玉玑子的盟友,此刻心中惊涛骇浪。他强自镇定,试图转移焦点:“这些……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焉知不是有人恶意构陷掌门?掌门修为高深,定是遭了奸人暗算!当务之急是找到掌门……”

“构陷?”素来耿直的云阳子长老冷笑,抖了抖手中另一份文件,“看看这个!玉玑师弟,你名下那个‘问道养生谷’项目,账面亏空三千万,钱都进了谁的口袋?还有你那个外甥,区区俗家弟子,凭什么掌管山下最大的香烛铺子,年入百万?这些账目、合同、银行流水,难道也是构陷?!”

矛头瞬间转向玉玑子。这位外务长老此刻汗如雨下,他没想到火会这么快烧到自己身上。那些他自以为做得隐秘的勾当,竟被扒得如此干净!他色厉内荏地拍案而起:“污蔑!全是污蔑!这是有人要搞乱我茅山!”

“够了!”传功长老玄诚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闷雷滚过殿宇。他身材高大,面容古拙,眼神如同历经风霜的岩石,此刻却蕴含着巨大的悲愤。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文件,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这签字画押的笔迹,你我共事数十年,难道认不出?这影像中人,难道不是掌门?明虚长老,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我茅山千年清誉,竟毁于此獠之手!他……他如何对得起三茅祖师!”他痛心疾首,眼中除了愤怒,更有深沉的悲哀和对道统沦丧的恐惧。

他环视殿内噤若寒蝉的弟子和神色各异的长老,声音沉重而坚定:“掌门之罪,证据确凿,已非私德有亏,而是危及茅山道统存续!值此危难之际,我茅山上下,绝不可自乱阵脚,我辈更当恪守本分,护持道场!首要之事,是稳住局面,查清所有隐患,然后……清理门户!”

玄诚子德高望重,修为精深,此刻站出来主持大局,暂时压下了殿内的争吵。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恐慌和猜疑如同瘟疫,早已在茅山上下蔓延。小道消息在各种私密场合飞速传递,弟子们窃窃私语,斋公们忧心忡忡,偌大的茅山道场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阴云之中。

就在玄诚子强压纷争,试图凝聚人心,召集全体弟子于三清殿前训话,强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守心持正,静待查明”之时……

“玄诚师伯德高望重,修为精深,处事公允!值此危难之际,唯有师伯方能主持大局,重振我茅山声威!”人群中,一个声音突兀而响亮地响起。

“对!请玄诚长老接任掌门之位,肃清门风,护我道统!”立刻有几个声音高声附和,情绪激昂。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本就惶惶不安的人群。大部分弟子亲眼目睹了清阳子近年来的荒疏和玉玑子的跋扈,对玄诚子的耿直与修为素来敬服。此刻群龙无首,前途未卜,这“推举”的声音如同救命稻草。

“请玄诚长老接任掌门!”

“请师伯主持大局!”

“茅山不能垮!请玄诚师祖接掌!”

呼声从零星迅速汇聚成浪,在三清殿前的广场上回荡。许多弟子发自内心地呼喊,他们需要一个能信赖的主心骨。

“玄诚师兄德高望重,修为精深,由他暂代掌门之位,最为妥当!”丹鼎长老云阳子立刻表态支持。

符箓长老清微子也用力点头:“正当如此!”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认同。

“掌门之位岂能如此草率!”明虚子脸色阴沉,厉声喝道,“清阳……前掌门只是闭关,何来接任一说?仅凭几份来路不明的‘证据’和弟子起哄,就妄议废立?尔等受人蛊惑,是要造反吗?”他身后,也有部分亲近清阳子和玉玑子的弟子、执事,面露不忿,蠢蠢欲动。

“哼,闭关?闭的是澳门赌场的关吗?”有人低声讥讽,引来一片压抑的嗤笑。

“就算前掌门……真有不是,按门规,也需长老会共议,推举贤能,岂能由弟子起哄决定?”另一位与明虚子交好的执事弟子也出言反对。

眼看支持与反对的声浪即将再次碰撞,争执升级!

就在双方僵持,玉玑子一系试图以“门规程序”拖延阻挠之时,两名负责看守后山禁地、平日沉默寡言的低阶执事弟子(已被蜂鸟小组巧妙接触并晓以利害)快步走入大殿。

其中一人手捧一个古朴的紫檀木匣,另一人则高举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两人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径直走到玄诚子面前,躬身行礼。

“启禀玄诚师伯、各位长老!”捧匣弟子声音洪亮,清晰地传遍大殿,“弟子二人于后山巡夜时,于祖师洞前石龛内,发现此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木匣和信函上。

玄诚子眉头紧锁,沉声道:“打开。”

捧匣弟子小心开启紫檀木匣。

匣内红绸衬底,静静躺着一枚通体莹白、雕刻着复杂符箓云纹的玉印,印纽为三茅真君踏云降魔之相。正是茅山历代掌门信物,上清法印!

这“掌门信物”虽然是“蜂鸟”高手仓促赶制的赝品,但在人心激荡之际,足以乱真。何况也没几个人接触过真正的掌门信物。

“嘶!”

“是掌门法印!”

“怎么会在这里?!”

殿内一片哗然。

清阳子掌门即便下山,也绝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信物随意丢弃!这只能说明,他自知罪孽深重,已无颜再执掌此印!

另一名弟子则当众拆开火漆封口的信函,展开,朗声宣读:

“罪徒张德禄,百拜茅山列祖列宗神位前:

德禄不肖,承蒙恩师错爱,接掌茅山门户。然德禄道心蒙尘,贪欲熏天,沉迷赌毒,不可自拔。为填赌债,挪用香火巨资,更与奸邪勾结,妄图以本门秘术抵债,犯下欺师灭祖、祸乱宗门之滔天大罪!

今罪证昭然,德禄无地自容,万死难辞其咎。自感罪孽深重,已无颜再玷污掌门之位,更无力回天。

特留此血书,自请革除掌门之位,永逐山门!并将上清法印奉还。

茅山道统,不可因德禄一人而绝!德禄泣血恳请:

传功长老玄诚子师兄,道心澄澈,德高望重,修为精深,乃我茅山柱石!值此危难之际,唯玄诚师兄可挽狂澜于既倒!德禄愿以残躯担保,恳请列位长老、众位弟子,拥立玄诚师兄接任第三十八代掌门之位!涤荡污浊,重光道统!”

宣读完毕,全场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两样东西。

那书信字迹虽潦草,却与张德禄平素笔迹一般无二。

最关键的是那枚掌门上清法印,虽然只是高仿赝品,但在场绝大多数人,包括玉玑子、明虚子,都只在清阳子主持重大仪式时远远见过,此刻昏暗光线下,难辨真假。

这“石龛遗物”的出现,时机精准得如同天意!彻底坐实了张德禄的罪行,也瞬间堵死了所有反对者的嘴,将玄诚子推上了无可争议的位置!

玄诚子看着上清法印和认罪传位书,身体微微颤抖,百感交集。愤怒于张德禄的堕落,悲哀于道统的蒙尘,又对这突如其来的“重托”感到沉重无比。他知道背后必有推手,这“遗物”出现得太过刻意。

但此刻,面对满山惶惶的弟子,面对摇摇欲坠的茅山,他责无旁贷。

此刻,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玄诚子身上,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震惊、悲愤、怜悯,以及绝境中看到灯塔般的巨大期盼。

玄诚子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拿起那枚莹白的上清法印,高高举起。玉印在雪光和灯火下反射着幽光。

“茅山弟子听令!”玄诚子的声音灌注了浑厚真元,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山巅,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清阳子张德禄,自甘堕落,罪证确凿,已被逐出门墙!其传位之言,虽情有可悯,然掌门废立,关乎道统,不可仅凭一纸文书!然值此危难之际,为安人心,护道场,贫道玄诚子,暂摄掌门之职!待查明所有真相,肃清余孽,再行召集长老会与斋公代表,共议掌门归属,以正视听!”

他这番话,既接受了现实,稳定了局面,又留有余地,强调是“暂摄”,并承诺后续公议,显得光明磊落,无可指摘。

“谨遵掌门法旨!”支持玄诚子的弟子和大部分中立者立刻高声应和,声音震天。

明虚子、玉玑子等人脸色灰败,看着玄诚子手中高举的“掌门信物”和群情汹涌的弟子,知道大势已去,再难翻盘,只得咬牙低头,跟着行礼,心中却已恨极。

山呼海啸般的拜贺声瞬间响彻九霄万福宫,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对未来的期盼。

玉玑子倒台已成定局,玄诚子名正言顺地接过了茅山的权柄。

一场可能引发内乱的风波,被这“从天而降”的悔过书、传位书和信物,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导向了陈阳预设的轨道。

……

茅山脚下据点。

陈阳和商清徽简单用过晚饭,各自沐浴更衣,洗去了一日风尘。

陈阳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深灰色中山装,白发梳理整齐,恢复了那份沉稳儒雅的气质。

商清徽则是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衫,清冷如月。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山风呼啸。

陈阳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整。

“时辰到了。”他低声道,眼中再无疲惫,只剩下深邃的平静。

他起身,走向关押张德禄的禁室。

张德禄已形如槁木,眼神空洞。

陈阳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平静地伸出手:“掌门信物,上清法印,交出来。”

张德禄浑身一颤,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他哆嗦着从贴身衣物内袋里,掏出一枚与“匿名”出现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玉印——这才是他随身携带的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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