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烽火台拥吻(2/2)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苍白:

“一块被风吹雨打、刻着某个无名小卒名字的城砖,或许都比我们这些人活得更久,更有分量。”

陈阳静静地看着她。此刻的李曌旭,褪去了李家大小姐的冷傲,卸下了华立女总裁的锋芒,显露出内心深处的迷茫与对永恒的敬畏。

这份脆弱,比任何强势的姿态都更真实,也更触动人心。

他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投向脚下那如巨龙脊骨般延伸的城墙:

“‘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长城再坚固,也挡不住人心向背。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他们的功业,他们的王朝,最终都化作了史书上的几行墨迹,或是这城墙缝里的一缕青苔。”

他弯腰,从城墙一块巨大青砖的缝隙里,拈起一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旧顽强探出一点嫩黄芽苞的不知名野草,递到李曌旭眼前:

“你看,王朝会倾覆,英雄会迟暮,但这方天地间的生机,却从未断绝。我们争的,我们守的,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让这片土地上的生机,能够像这株野草一样,无论经历多少战火风霜,都能找到缝隙,顽强地活下去,一代代延续下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风雪的沉静力量:

“李家也好,华立也罢,包括我心中那个整合玄门、守护文明的执念……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让这方土地上的人,能活得更有尊严,让这份生机,能延续得更久远一些。这或许,才是我们站在这里,面对这千年风霜时,唯一能抓住的‘永恒’。”

李曌旭怔怔地看着他手中那株在寒风中摇曳的、微不足道的嫩芽,又抬头看向陈阳深邃如星海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权谋的算计,没有对力量的炫耀,只有一种沉淀了时光的悲悯和对生命本身的深沉敬意。

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那层厚厚的、名为“李家继承人”的坚冰。

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陈阳拈着那株野草的手腕。她的手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陈阳……”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在呼啸的风中几乎微不可闻,“背我……背我上去!到最高的那个烽火台!”

陈阳微微一怔,随即对上她眼中那近乎执拗的、混合着脆弱与渴望的光芒。

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将那株野草轻轻放回砖缝,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微微屈膝。

李曌旭毫不犹豫地趴上他宽阔坚实的脊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将冰凉的脸颊深深埋进他带着体温的、如雪的白发间。

陈阳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直起身。

李曌旭并不重,但在这陡峭、布满残雪和冰凌的古老城墙上,每一步都要稍微小心。

风更大了,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

陈阳的脚步沉稳而有力,踩在冰冷的、承载了无数铁蹄与烽烟的城砖上。

李曌旭伏在他背上,感受着他脊背传来的温热和力量,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透过背部传来,盖过了耳畔呼啸的风声。

视野随着他的攀爬而升高,连绵的群山、蜿蜒的长城在脚下铺展开来,苍茫浩瀚,天地仿佛只剩他们二人。

一种奇异的、近乎相依为命的感觉,在这苍茫天地间悄然滋生。

那些关于权力、算计、孩子的试探,此刻都显得如此遥远而微不足道。

终于,他们登上了视野最为开阔的敌楼。

这里曾是屯兵戍守、点燃烽烟的地方,如今只剩下猎猎寒风和空旷的垛口。

陈阳将李曌旭轻轻放下。

她站在敌楼中央,环顾四周。

群山如怒海波涛般在脚下翻涌,长城巨龙般在万仞绝壁间腾挪,直刺入苍茫的远方。天高地迥,宇宙浩瀚,个人的渺小与历史的厚重在此刻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李曌旭猛地转过身,面对着陈阳。寒风将她脸颊吹得通红,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那双清冷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一种炽热的、不顾一切的光芒。

“陈阳!”她的声音在风中异常清晰,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我李曌旭这辈子,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话音未落,她已踮起脚尖,双手猛地捧住陈阳的脸颊,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横力道,将冰冷的、微微颤抖的唇,狠狠印上了陈阳微凉的唇!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带着牙齿磕碰的生疼。它混合着呼啸的北风、李曌旭身上清冽的冷香、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占有欲和……深藏其下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巨大恐惧与依恋。

陈阳的身体瞬间僵硬。

但下一秒,一股汹涌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他不再是那个洞悉古今、运筹帷幄的陈教授,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雷、执掌权柄的陈掌门。

他只是陈阳。

一个在苍茫天地间,被妻子以最原始、最霸道的方式索取着回应的男人。

他猛地收紧手臂,铁箍般环住李曌旭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将她更紧密地压向自己。他反客为主,撬开她的牙关,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深深地回吻下去!

风在古老的敌楼里疯狂穿梭,卷起细碎的雪沫。

冰冷的城墙见证着这炽热到近乎悲壮的拥吻。

远处,连绵的群山如同沉默的巨人,亘古不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的权谋、算计、未来的荆棘、窥天镜中的末日……都被这苍茫天地间最原始的碰撞所淹没。

唯有彼此的气息、心跳、和唇齿间传递的、滚烫的、绝望又炽热的温度,真实得令人心颤。

……

夕阳熔金,将蜿蜒的长城染成一条巨大的、流淌着赤金与暗红的巨龙。

回程的雷克萨斯ls在暮色中平稳行驶。

车内暖气很足,隔绝了窗外的寒冷。

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一种无声的、奇异的亲密感在两人之间流淌,如同冰雪消融后潺潺的溪流。

李曌旭靠在副驾驶的真皮座椅上,侧脸映着窗外流动的灯火,冷艳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微肿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烽火台上那场激烈拥吻带来的灼热与悸动。

“明天谢云山七十大寿,在晋阳老家。”陈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沉稳如常,少了几分疏离,“谢成理邀我去看祖宅风水的事。你怎么看?”

李曌旭收回思绪,眼神瞬间恢复了惯有的锐利与精明:

“谢云山这只老狐狸,牢牢抓着晋绥能源的命脉。寿宴是幌子,借机试探你这位新掌舵人的态度才是真。风水?哼,”

她红唇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谢家祖宅那风水局,当年请龙虎山天师亲自布下‘青龙汲水’局,旺了他们家几十年。之前我倒是听说是院子里的树长得不精神?怕是‘水’出了问题,或者……‘龙’想挪窝了?”

她分析得精准而毒辣,目光转向陈阳:

“谢成理那点心思,瞒不过人。无非是想借你的手,看看祖宅风水是否还‘旺’他谢家,更想借你的口,向外界传递李家对谢家是‘帮扶’还是‘压制’的信号。他是在给他自己,或者给他看好的谢家下一代,探路。”

陈阳微微颔首:“谢家这棵大树,根深叶茂,但也到了新旧更替的关口。谢云山想平稳过渡,又怕我们趁机伸手。这次寿宴,或许是试探。先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话音未落!

“砰!!!”

一声沉闷而剧烈的撞击声猛地从车尾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让车身猛地向前一蹿!

陈阳反应快如闪电,瞬间踩死刹车,双手死死稳住方向盘!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雷克萨斯ls强大的车身稳定系统发挥了作用,在剧烈晃动后,终于在路中央险险停住!

车内的暖意瞬间被惊悚取代。

李曌旭猝不及防,身体被安全带狠狠勒住,额头差点撞上前挡风玻璃,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下来。

她惊魂未定,一股暴怒瞬间取代了刚才的旖旎温情,美眸含煞,猛地扭头看向后方!

只见车尾后方,一辆通体闪耀着骚包亮橘色的兰博基尼aventador,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钢铁怪兽,嚣张地顶在雷克萨斯的后保险杠上!

雷克萨斯厚重的后杠被撞得凹陷变形,车尾灯碎裂一地。

而那辆低矮的超跑,夸张的前铲也碎裂了,如同咧开的、丑陋的嘴。

兰博基尼的车门如同翅膀般向上掀起,一个穿着亮紫色皮草、头发染成黄色、戴着巨大墨镜的年轻男人骂骂咧咧地钻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被撞的雷克萨斯,反而心疼地蹲下身,查看自己那碎裂的前铲,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操!他妈的!老子的限量版前铲!哪个不长眼的傻逼开的破车?会不会看路?知道老子这车多少钱吗?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他站起身,气冲冲地走到雷克萨斯驾驶座旁,嚣张地用力拍打着陈阳这边的车窗玻璃,发出“砰砰”的闷响。

“喂!开破丰田的穷鬼!给老子滚下来!”他扯着嗓子吼道,混杂着酒精味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在车窗上,“眼睛长屁股上了?会不会开车?赶紧给老子赔钱!少他妈装死!”

车窗缓缓降下。

陈阳坐在驾驶座,白发如雪,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潭。

他并未立刻下车,只是透过降下的车窗,淡淡地看着车外这个嚣张跋扈、如同跳梁小丑般的黄发醉汉。

李曌旭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她推开车门,踩着纤细却如同战靴般的黑色高跟鞋,“嗒”的一声,稳稳踏在冰冷的路面上。

她没有看那辆扎眼的兰博基尼,仿佛那只是路边的垃圾。

她只是微微扬起下巴,冷冽的目光如同冰锥,穿透傍晚的暮色,精准地钉在黄发醉汉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一股无形的、如同女王降临般的强大气场瞬间弥漫开来,将对方嚣张的气焰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宣判般的冰冷:

“燕京城里,敢撞我李曌旭的车,还敢拍我老公的车窗……”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黄发醉汉那张瞬间变得惊疑不定的脸,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鸡雏:

“你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阳也推开车门,站到了李曌旭身侧。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与李曌旭并肩而立。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车流在他们身后缓缓流淌。

陈阳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辆嚣张的兰博基尼和面如土色的黄发醉汉,声音低沉:

“看来有些人,是忘了这四九城里,还有规矩二字。”

说着,拨通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