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四方争夺(2/2)

“够了!”柳师师突然厉声打断,声音尖锐,失去了之前的媚态,“陈阳!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糊弄我们!今日这《天机玉书》,我们红酥手要定了!”

她话音未落,眼中杀机暴涨!

涂着鲜红蔻丹的十指猛地张开,之前收敛的红丝再次暴射而出,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宛如数十条赤红的毒蛇,铺天盖地般直取李曌旭怀中的檀木匣子!

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远超之前!

几乎是在柳师师动手的同一瞬间,陈华顺也动了!似一头发狂的蛮牛,怒吼着向前冲撞,砂钵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一拳轰向挡在李曌旭身前那名中毒已深的护卫!

洪雁双手连扬,腰间九把飞刀瞬间尽数出手,化作九道夺命的寒光,封锁了李曌旭所有可能闪避的方位!

杜美莎手中的青蛇伞急速旋转,伞沿机括声连响,密密麻麻的毒针倾泻而出!

宋家三人眼神交流,脚下微动,似乎也在寻找出手的最佳时机。

李曌旭面对这突如其来全方位的致命攻击,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将怀中木匣往身后一藏,举起手中的“天师印”就要施法……即便她知道这或许是徒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定。”陈阳轻吐一字。

霎时间,漫天雨滴骤然静止在了空中!

一颗颗,一串串,晶莹剔透,宛如无数被串起来的珍珠,悬浮在巷子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的动作,也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柳师师射出的红丝,如同被冻结的红色闪电,僵直在半途,离李曌旭怀中的木匣仅有尺许之遥。

陈华顺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停在了那名护卫的鼻尖之前,拳风甚至吹动了护卫额前的湿发,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洪雁射出的九把飞刀,寒光闪闪,刀尖指向各处要害,却如同被镶嵌在了透明的琥珀之中。

杜美莎伞中射出的无数毒针,更是形成了一片细密静止的金属暴雨,悬浮在众人头顶……

在场所有人,除了陈阳,以及被他刻意排除在外的李曌旭,都保持着前一刻的姿势,眼神中的惊骇、杀意、疯狂,都凝固在了脸上,唯有思维还在疯狂运转,却无法指挥身体哪怕动弹一根手指!

李曌旭举着天师印,咒文念到一半,僵在原地,她震惊无比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这……这是……”

陈阳撑着伞,步履依旧从容,踏着悬浮的雨滴,像是行走在凝固的时光里,缓缓走到李曌旭身边,看着李曌旭那写满惊愕的俏脸,微微一笑,语气轻松:“一点小把戏而已,吓唬人的,支撑不了多久。”

他从李曌旭那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手中,取过那个紫檀木匣。

“既然他们这么想看,“那就让他们看个明白,看个彻底。”陈阳掂量了一下木匣,目光扫过那些凝固、面容扭曲的抢夺者。

他打开木匣,取出那叠手稿,随手翻到一页,慢条斯理地道:“便如这一段,记载的是‘七煞锁魂阵’,需取金蜈蚣、黑寡妇、赤链蛇等七种至毒之物,活埋于特定方位,以秘法催动,可困人魂魄,阴损至极,且布阵者自身亦需承受煞气反噬之苦……”

“比如这段‘七煞锁魂阵’,需取七种毒虫,埋在七个方位……”

他又信手翻了几页,继续念道:“还有这个‘血遁术’,倒是逃命的法门,以秘法燃烧自身精血,可瞬间远遁数十里。但每施展一次,必折寿数年,多用几次,只怕敌人未除,自己先已油尽灯枯……”

接着,他连续翻动书页,将其中记载的几种歹毒咒术、诡异蛊法的要诀和弊端,一一清晰道来。

最后,他合上手稿,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虽然他们无法动弹,但陈阳能感受到他们精神力的剧烈波动。

“诸位现在可听明白了?”

陈阳扬了扬手中的书稿。

“这上卷所载,十之八九,皆是此类损人不利己、甚或先损己再损人的偏门邪术。所谓的长生之道,无敌之法,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说着,他将手稿抛向空中!

纸张在雨中散开,缓缓飘落。

每一张书页,都承载着一段被曲解、被神化的秘密。

“你……!”李曌旭失声惊呼,想去抓,却被陈阳拦住。

“让他们抢吧。”陈阳轻声道,“真正的知识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静止解除!

停滞的雨滴重新落下,砸在地上、伞上、人身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所有人的动作恢复了连贯!

柳师师的红丝猛地向前刺出,却刺了个空……

陈华顺的拳头轰然前冲,却只打碎了残留的拳影……

洪雁的飞刀、杜美莎的毒针,也都失去了目标,纷纷射空,钉在墙壁、地面上……

然而,他们的注意力,瞬间就被那正在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泛黄书页所吸引!

短暂的惊愕之后,是彻底的疯狂!

“书!是《天机玉书》!”

“快抢!”

“那是我的!”

没有人再去理会陈阳和李曌旭,所有人都红着眼睛,像饿狼扑食般,冲向了那些飘落的手稿。

之前还勉强维持的同盟瞬间破裂,每个人都只想尽可能多地抢夺书页。

柳师师红袖挥舞,卷向飘近的几张书页…

洪雁身形如电,在人群中穿梭,双手疾抓,专抢飘得较高的…

陈华顺仗着身强力壮,直接撞开几人,大手一捞,便将好几张湿漉漉的书页攥在手中,却因为用力过猛,纸张被雨水浸透,上面的墨迹瞬间模糊成一团,气得他哇哇大叫…

杜美莎也顾不得形象,收起青蛇伞,加入了争抢的行列…

混乱中,宋家中年人目光闪烁,迅速扫视了几张飘到脚边的书页内容,脸色变幻不定,随即对身后两个青年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毫不犹豫地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巷子,消失在雨幕中。

杜美莎抢到了两页,仔细一看,似乎是某种“养蛊术”的残篇,而且关键之处似乎被人为涂抹修改过,根本无法修炼,气得她直跺脚,将书页揉成一团。

陈阳拉着李曌旭退出战圈,低声道:“走吧。”

李曌旭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混乱的场面,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道:“那书……”

“手稿是我一个月前重抄的。”陈阳狡黠地眨眨眼,“原稿我藏在望仙谷。”

李曌旭愕然,随即失笑:“你早就料到会有人抢?”

“江湖险恶,不得不防。”陈阳撑伞为她挡雨,“不过现在看来,我多此一举了。你有天师印护身,根本不需要我帮忙。”

李曌旭摇头:“天师印是假的。”

“哦?”

“仿制品,吓唬人用的。”李曌旭苦笑,“真的天师印怎么可能给我?”

陈阳哑然,随即大笑。

笑声在雨巷中回荡,惊飞了几只避雨的麻雀。

两人并肩走出巷子,身后是仍在争抢手稿的江湖人。

“陈阳。”李曌旭突然问,“那书上卷,真如你所说,只是些……不堪大用的邪术?”

陈阳沉吟片刻:“道法万千,术无正邪,在乎使用者之心。在我眼中,那些损人利己、透支根本的法门,确是歧路,不值一提。但或许……在另一些人眼中,能从那些血腥与诡异之中,窥见不同的风景,甚至悟出他们所谓的‘长生之道’,也说不定。谁又能真正断言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李曌旭意指他抛出手稿的举动。

“有些东西,你抓得越紧,别人就越是觉得珍贵,拼了命也要来抢。你若是洒脱地放手,他们反而会怀疑其真实性,甚至为了争夺你放手的东西,而自相残杀。”

陈阳望着远处迷蒙的雨幕,语气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

“何况……那手稿上的内容,我确实做了些手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留下的,大多是些看似高深、实则隐患重重或者残缺不全的东西。他们即便抢去,苦心钻研,最终也不过是竹篮打水,甚至可能引火烧身。给他们,也无妨。”

李曌旭若有所思。她发现,身边这个男子,远比她想象的要深沉和复杂得多。

雨渐渐小了。

陈阳手腕轻轻一振,那把靛青色的油纸伞,伞面收拢,伞骨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折叠、收缩、组合,发出细微而清脆的金属机括声,眨眼间,便重新化为了那个普通亲属手表,静静地戴在他的腕间。

“我送你回去吧。”陈阳说道。

“不用。”李曌旭摇头,捋了捋额前被雨水打湿的秀发,“我的车就在前面。”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雨水洗净了尘埃,她的面容在雨后的微光中显得格外清晰明媚。

“陈阳,”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谢谢你。”

陈阳微微一笑,笑容温和:“不客气。”

李曌旭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想将他此刻的样子,牢牢刻印在心里。

然后,她毅然转身,迈着依旧从容的步伐,向着街口走去,白色的西装背影在湿润的空气中,渐行渐远。

陈阳目送她走远,这才转身,哼着那首江湖童谣,慢悠悠地向着藏真斋的方向踱步而去。

“江湖浪打浪,前浪推后浪……

有人为名死,有人为利亡……

到头一场空,黄土埋枯骨……

不如饮杯酒,笑看风云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