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四方争夺(1/2)

早上出门时,周知说天气预报有雨,雨果然就来了。

刚开始只是零星的雨点,轻轻敲打在藏真斋的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轻轻叩门。

很快,变成了连绵不绝的淅沥声,最终汇成哗哗的一片。

雨水顺着瓦檐流淌,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

陈阳站在窗前,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李曌旭才走一刻钟……”

雨越下越大,街上行人纷纷加快脚步,撑开的伞面宛如漂浮的荷叶,在雨幕中起起伏伏,带着几分仓皇的意味。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刺破雨声!

陈阳眉头一皱,这哨声,是李家的“惊鸿哨”,遇险时才会吹响。

“一场秋雨一场寒啊。”他轻叹一声,轻抬左臂,腕间的「千机锁」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声,金属构件迅速流动、变形、延展……眨眼之间,化作了一把样式古朴的靛青色油纸伞。

伞面是上好的桐油纸,靛青色深沉如雨后的夜空。

然而若是眼力高明之人,便能看出那伞骨并非竹木,而是泛着一种幽冷的金属光泽,结构精巧无比,绝非寻常雨具。

推开门,雨水在伞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陈阳循着哨声方向走去,脚步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在雨中悠闲地散步。

转过两个街角,前方的景象让他停住了脚步。

只见巷子中央,李曌旭被四名黑衣人护在中间。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檀木匣子,白色西装已经被雨水浸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的曲线,也平添了几分狼狈与倔强。

而包围他们的,是形形色色、气息彪悍的江湖人物:

左侧屋檐上蹲着一个红衣女子,约莫三十出头,杏眼桃腮,十指涂着鲜红的蔻丹。正是江湖八野中的“红酥手”柳师师。她那双手,看似柔弱无骨,却能于笑谈间断人生死,指尖淬炼的红丝剧毒,中者立毙。

右侧墙头站着个精瘦如猴的汉子,一身紧趁利落的夜行衣,几乎与湿漉漉的墙壁融为一体。他腰间皮鞘里,整整齐齐别着九把寒光闪闪的柳叶飞刀。此人便是以轻功和暗器独步江湖的“盗圣”洪雁。

伞面之上,用工笔精心描绘着一条昂首吐信的青蛇,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伞上游下,择人而噬。她是苗疆一带令人谈之色变的“蛇女”杜美莎,一身蛊毒之术诡异莫测,杀人于无形。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挡在巷子唯一出口处的那个壮汉。身高近两米,筋肉虬结,赤裸的上身纹着一条狰狞的过肩青龙,龙首直至脖颈,张牙舞爪。他双拳缠着浸了桐油的粗麻绳,砂钵大的拳头微微握起,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此人乃是南洋新加坡洪门总舵的“双花红棍”陈华顺。

“李小姐,把书交出来,大家和气生财,岂不是美事一桩?何必闹得刀兵相见,让这雨景平添血色呢?”柳师师把玩着一缕头发,声音酥媚入骨。

李曌旭冷笑一声:“就凭你们几个?”

她身侧的四名护卫此刻手中兵刃握得更紧,气息勃发,分别是两把灵蛇般的软剑,一对点穴打脉的判官笔,还有一柄来自西域的奇形弯刀。这些都是江南一带成名已久的好手,此刻却都面露凝重之色。

“哈哈,李大小姐好大的口气!”墙头的洪雁怪笑一声。

“加上我们呢?”

巷尾阴影处,又缓缓走出三人。

为首的是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面色白净,气质儒雅,像是一位学堂里的先生。但他身后跟着的两个青年,同样身着中山装,步履沉稳,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内家功夫修炼到了混元境界的好手。

陈阳在远处伞下,目光微微一凝:皖南宋家的人也来了。

雨,下得更急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瓦片上、油纸伞上,噼啪作响。

地面上积聚的水洼里,涟漪套着涟漪,一片混乱。

空气中的火药味比雨水的腥气还要浓烈。

“《天机玉书》乃玄门无上至宝,自古有德者居之。李小姐,此物牵扯甚大,绝非你李家一家可以独占。不如交由我宋家保管,以平息这场干戈,方是上策。”宋家中年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平和地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陈华顺声如洪钟,震得雨水似乎都滞了一滞,“这书本该是我洪门之物!三十年前,陈山河那老匹夫,从我师父手中巧取豪夺而去!今日,我陈华顺便要替师门收回此物!”

李曌旭将木匣抱得更紧,她深吸一口气,雨水呛入喉管,引起一阵轻咳,但话音依旧清晰:“书,是陈阳亲手给我的。你们想要,先问过他同不同意!”

“哈哈哈!”洪雁大笑,“谁不知道陈阳那小子快死了?强行突破地仙桎梏,又承受血咒反噬,现在怕是连只鸡都杀不了!”

柳师师娇笑一声,莲足在屋檐上轻轻一点,身形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红裙在雨中绽开,宛如一朵妖异的曼陀罗花:“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快把书给我。姐姐心疼你,保你平平安安离开此地,如何?”

她说话间,涂着鲜红蔻丹的十指似是无意地轻轻弹动。

数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红丝,借着雨幕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射向李曌旭身旁的护卫!

那红丝细若蛛丝,却坚韧无比,且蕴含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小心!”李曌旭出声警示,急退两步。

四名护卫中,那使奇形弯刀的汉子反应最快,暴喝一声,刀光如匹练般卷起,瞬间斩断了数根袭向他和同伴的红丝。

奈何另外两名使软剑的护卫,还是慢了半拍,手腕被红丝缠住,虽立刻运功震断丝线,伤口处却已传来麻痹之感,脸色瞬间泛起青黑之色!

厮杀一触即发!

弯刀手怒吼一声,刀光霍霍,化作一团旋风,直扑柳师师,刀刀狠辣,意图擒贼先擒王!

使判官笔的护卫则点、戳、刺、打,专攻陈华顺周身大穴,招式精妙,试图以巧破力!

剩下的两名中了丝毒的护卫,强忍着手臂的麻痹和体内毒素的侵蚀,背靠着背,舞动软剑,拼死护住李曌旭周身,剑光织成一片绵密的网。

叮叮当当!

兵刃剧烈相交的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脆、刺耳。

柳师师身形飘忽,如鬼似魅,十指红丝时而成网,笼罩四方,时而成线,专攻眼、喉、心口等要害,阴毒无比。

陈华顺的洪拳施展开来,刚猛无俦,每一拳打出,都带着沉闷的风雷之声,拳风激得周围雨水四散飞溅。判官笔虽然精妙,却难以突破他那双铁拳的防御,反而被他刚猛的拳劲震得手臂发麻。

洪雁并未加入战团,此人是最耐心的猎人,在墙头游走,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他手一扬,便是数道寒星射出,飞刀角度刁钻狠辣,专攻众人换气、移动时露出的死角,逼得李曌旭和护卫们不得不分心应对,险象环生。

杜美莎则始终撑着她那柄青蛇伞,伞面缓缓旋转,不时有机括轻响,便有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似疾风骤雨般射出,覆盖范围极广,让对手防不胜防。

宋家三人则冷眼旁观,置身事外,显然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

李曌旭的四名护卫虽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对方无一不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何况是以寡敌众,很快便左支右绌,落入下风。

“嗤啦”一声,弯刀手一个不察,右臂被柳师师的红丝紧紧缠住,他运力一震,丝线崩断,奈何手臂上已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且伤口周围瞬间变得乌黑发紫,整条胳膊立刻失去了知觉。

几乎同时,“嘭”的一声闷响,那使判官笔的护卫被陈华顺抓住破绽,一记“黑虎掏心”结结实实地印在胸口。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软软滑落,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能再战了。

剩下的两名中毒护卫,在洪雁飞刀和杜美莎毒针的夹击下,也是伤痕累累,勉力支撑。

“李小姐,看来你的人,不太经打啊。”柳师师娇笑连连,“再不给,下一个躺下的,可就是你了哦。”

李曌旭脸色苍白,雨水和汗水混合,顺着发梢滴落。

突然,她猛地一咬牙,空着的左手迅速探入怀中,掏出一物。

那是一枚造型古朴的铜印,印纽似乎是一头蜷伏的异兽,印身刻满了玄奥的符文,底部则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古篆:天师府!

“天师印?!”一直冷眼旁观的宋家中年人首次失态,惊呼出声,“龙虎山当代龙天师,竟将此物给了你?!”

李曌旭冷笑道:“此印能召九天雷霆,威力无穷!谁再敢上前一步,大不了玉石俱焚,大家一起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

天师印的名头实在太大,这乃是正一道教的镇教至宝之一,传说中确有代天行罚、召雷引电之能。

众人闻言,攻势不由得一滞,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就连悍勇如陈华顺,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凝重。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这时,巷子深处忽然传来一阵童谣声:

“江湖浪打浪,前浪推后浪。

有人为名死,有人为利亡。

到头一场空,黄土埋枯骨。

不如饮杯酒,笑看风云荡……”

声音清朗,带着几分慵懒,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带着惊愕、疑惑、警惕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歌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巷尾处,一个白发男子撑着油纸伞,慢悠悠地走来。他走得很随意,却每一步都恰好踩在雨滴落下的间隙,鞋面未沾湿分毫。

“陈阳!”李曌旭惊喜地叫道。她紧握着天师印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陈华顺看到陈阳,瞬间忌惮,眯起眼质问道:“陈子白,你不是突破失败,又遭了血咒,快他娘的要死了吗?怎么,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陈阳在距离众人三丈处停下,伞面微抬,露出那张苍白却平静的脸,平静道:“本来是要死了,但听说有人要抢我的书。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爬起来看看,这书,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诸位如此兴师动众。”

“你的书?”柳师师掩口娇笑,眼波流转,“我的陈掌门,现在这书,可是在人家李大小姐手里紧紧抱着呢。送出去的东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难道还想收回不成?”

阳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被围在中央浑身湿透显得有些狼狈却依旧倔强的李曌旭身上,淡淡道:“我陈阳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书,既然送给了李小姐,那便是她的。”

李曌旭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她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陈阳会如此干脆地承认书的归属。

“不过……”陈阳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柳师师、陈华顺、洪雁、杜美莎以及宋家几人,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我倒是很好奇,诸位为了这么一本书,在这里打生打死,甚至不惜与李家、与龙虎山交恶,值得吗?”

“少他娘的说这些没用的屁话!”

陈华顺不耐烦地怒吼一声,声震四野,“《天机玉书》上卷记载长生秘法,下卷包罗万象,得之可窥天道,无敌于天下!这等至宝,谁不想要?!”

陈阳闻言,笑了起来,笑声在雨巷中显得格外清朗,甚至带着几分快意:“长生秘法?无敌于天下?哈哈……这话,是谁告诉你们的?”

“江湖上……都这么传……”飞刀洪雁被他笑得有些心里发毛,迟疑地说道。

“江湖传言……”陈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怜悯般的笑容,“诸位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怎会如此轻信流言?也罢,今日便与诸位分说个明白。那书的上卷,我自幼翻阅,里面记载的,不过是些偏门的奇毒炼制、阴损咒术,以及几种代价极大的遁法、阵法。至于下卷,连我自己都未曾见过,又哪来的什么长生之道、无敌之法?”

宋家中年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陈掌门,何必用这等话来诓骗我等?若此书真如你所说,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偏门术法,李家会如此重视?”

陈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李家重视,是因为家父当年曾以此书为抵押,向李家主拆借了二十亿的巨款,如今家父早已不在人世,我又无力替父偿还欠款。李家主不过是想拿回抵押物罢了。至于为何引得诸位前来……”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太想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捷径了吧。”

他见众人仍是满脸不信,甚至露出“你继续编”的神情,便继续说道:“若还是不信,我可以当场背几段上卷的内容,请诸位品鉴一番,看看是否值得诸位以命相搏。便说这个‘血魂咒’吧,需取自身心头精血三滴,混合辰州朱砂、百年尸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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