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哨所暗流(1/2)

温暖。这是陆锋意识复苏时最先、也最强烈的感受。不是火焰灼烧的滚烫,也不是高烧不退的燥热,而是一种久违的、深入骨髓的、令人慵懒放松的暖意,从身下柔软干燥的皮毛垫子,从覆盖在身上的厚实毛毯,从空气中弥漫的、微弱的柴火和草药混合的气息中,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他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左臂伤口处传来的、被妥善包扎后依旧清晰的钝痛,以及全身肌肉过度透支后的酸软无力。

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片刻才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屋,墙壁由粗糙但严丝合缝的花岗岩垒砌,屋顶是粗大的原木横梁,缝隙用泥灰填抹,挡住了外面的风雪。房间中央,一个用石块砌成的壁炉里,木柴正安静地燃烧着,跳动的火苗将温暖的光影投在墙壁上。空气干净,没有废土常见的辐射尘和腐败气味,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某种安神的草药香。

他还活着。在经历了冰桥断裂、核心爆炸、雪原跋涉、濒临冻毙的种种绝境之后,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且躺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希望哨所。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尖锐的刺痛。他猛地撑起身体,动作牵扯到全身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目光已急切地扫向房间另一侧。

林舒!

她不在房间里。只有他身下这张简陋的木床,以及床边一张小木桌上摆放着的、喝了一半的水碗和几包打开的军用口粮。

“舒!”陆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嘶哑地喊出声,声音在寂静的石屋里显得异常突兀。

几乎是同时,石屋那扇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医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却带着岁月刻痕的老者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散发着浓郁肉香的浓汤。正是之前见过的老陈医生。

“醒了?别急,别乱动。”老陈看到陆锋试图下床,连忙快走几步,将汤碗放在桌上,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你那位同伴在隔壁医疗室,情况稳定,我们最好的设备都用上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情况稳定”四个字,陆锋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重重地靠回枕头上,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内衫。

“我……我睡了多久?”他声音沙哑地问。

“一天一夜。”老陈将汤碗递到他手里,“先喝点东西,你脱水严重,体力透支到了极限。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陆锋接过碗,温热的陶碗触感让他冰冷的手指恢复了些许知觉。碗里是炖得烂熟的肉糜和根茎蔬菜混合物,香气扑鼻。他顾不得烫,小口却急切地吞咽起来。温暖的食物滑过食道,落入空瘪的胃袋,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满足感,暂时压下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陆锋放下空碗,由衷地说道,目光充满感激地看向老陈。

老陈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到了这里,就是自己人。哨所规矩,见死不救,天理难容。”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了些,“不过,小伙子,你们从哪里来?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还带着那么精密的维生设备……可不是普通流浪者能有的。”

来了。必要的盘问。陆锋心中早有准备。他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词语。完全坦白风险未知,但一味隐瞒也可能引来猜忌。他选择性地讲述了部分经历:从东边某个被“基石”摧毁的小型幸存者据点逃出,一路被追杀,误入危险区域,同伴重伤,不得已利用找到的旧时代医疗设备维持其生命,最后凭借地图指引侥幸找到这里。他隐去了“曙光”基地、“夜鹰”、“磐石镇”以及“方舟”的核心秘密,只将“基石”塑造为穷凶极恶的掠夺者势力。

老陈静静地听着,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不时扫过陆锋的脸,仿佛在判断他话语中的真伪。当听到“基石”这个名字时,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凝重。

“ ‘基石’……哼,那帮阴魂不散的鬣狗。”老陈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们的触角伸得可真够远的。你们能摆脱他们,走到这里,确实不容易。”

他没有深究细节,似乎对“基石”的恶行早有认知,这反而让陆锋稍稍安心。至少,这个哨所对“基石”是敌对的。

“我想去看看她。”陆锋再次提出请求。

老陈点了点头:“可以,但别待太久,她需要静养。跟我来。”

在老陈的搀扶下,陆锋艰难地走出石屋。外面是一个被高大岩壁环抱的小型广场,地面平整,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几栋类似的石屋错落分布,屋顶烟囱冒着袅袅炊烟。一些穿着厚实皮毛或旧军装的人员在忙碌着,劈柴、修补工具、擦拭武器,看到陆锋这个生面孔,都投来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但并无明显的恶意。整个哨所规模不大,约摸几十人的样子,但秩序井然,透着一股历经磨砺后的坚韧和团结。

医疗室在广场另一头,是一栋相对独立、门口有守卫的石屋。守卫检查了老陈的证件后,放他们进去。室内比陆锋住的房间宽敞许多,点着好几盏明亮的油灯,靠墙摆放着几张病床,但只有最里面一张床铺围着白色的帘子。空气中消毒水味更浓,还夹杂着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

老陈拉开帘子。林舒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悠长,比在维生舱中好了太多。她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连接着旁边一台看起来有些老旧但运行正常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着稳定的数据。她的长发被仔细地梳理过,散在枕头上,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看到这一幕,陆锋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他轻轻走到床边,握住林舒冰凉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眼眶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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