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希望微光(1/2)

废弃观测站“冰牙”内那短暂的一夜休整,如同在永冻的寒冰上呵出的一口转瞬即逝的暖气,勉强维系着陆锋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煤油炉微弱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黑暗和严寒,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伤痛以及对前路未卜的巨大忧虑。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半睡半醒,每一次短暂的意识清明,都伴随着全身骨骼碎裂般的剧痛和左臂伤口灼烧般的抽痛。盖格计数器的蜂鸣如同附骨之疽,提醒着他体内不断累积的辐射伤害。

但比肉体痛苦更煎熬的,是精神上的重压。林舒依旧沉睡在维生舱中,脸色苍白得透明,只有观察窗上偶尔因她微弱呼吸而凝结又化开的薄霜,证明着生命的顽强。维生舱自带的电池指示灯,绿光比昨夜又黯淡了一丝,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计算着倒计时。他必须尽快抵达“希望哨所”,找到稳定的能源和医疗支援。

天光未亮,陆锋便强迫自己行动起来。他用找到的破布蘸着融化的雪水,仔细擦拭维生舱观察窗上的冰霜,仿佛这样能离林舒更近一些。他将最后一点燃油小心注入煤油炉,加热了仅剩的半壶水,混合着捣碎的能量棒,做成糊状,一半自己艰难咽下,另一半则通过维生舱的注流口,小心地注入林舒体内。做完这一切,他已虚汗淋漓,眼前发黑。

不能再耽搁了。他仔细研究那张防水布地图,将通往“希望哨所”的路线、可能的地标以及日志中警告的危险区域死死刻在脑海里。一百五十公里,在平地上或许是数日行程,但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极地雪原,每一步都可能是生死考验。他必须精确计算每一份体力、每一口食物、每一滴燃料的消耗。

他将所有能找到的、可能有用的物资——小半罐燃油、几根能量棒、急救包、煤油炉、还有那本日志和地图——仔细打包,用降落伞绳牢牢捆在维生舱上。自己则只留下那根当作拐杖的钢筋和最后一壶水。重量惊人,但他没有选择。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陆锋再次将沉重的维生舱背起。冰冷的金属边框硌在早已麻木的肩胛骨上,带来钻心的痛楚。他深吸一口凛冽如刀的空气,咬紧牙关,迈出了“冰牙”观测站破败的门槛,重新踏入那片吞噬一切的纯白地狱。

最初的几个小时是在与深度积雪和刺骨寒风的纯粹搏斗中度过的。视线所及,天地一色,只有无尽的白和灰。他依靠指南针和地图上模糊的地形特征(一道冰脊、一片特殊的风蚀岩群)艰难辨向,每一步都深陷至大腿,消耗着巨大的体力。风卷起的雪沫打在护目镜上噼啪作响,很快结上一层冰壳,必须不时用手套擦拭。孤独感如同实质的浓雾,紧紧包裹着他,唯有背后维生舱那点微弱的生命气息和规律的“嘀嘀”声,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脆弱的连接。

中午时分,他勉强抵达地图上标记的第一处地标——一条巨大的、被冰雪覆盖的干涸河床。河床提供了相对平坦的行进路线,但两岸陡峭的冰壁挡住了部分寒风,也带来了新的威胁——雪崩的风险。他不敢停留,沿着河床底部快速穿行,耳朵时刻警惕地捕捉着头顶冰层的异响。

下午,天气骤变。铅灰色的云层如同厚重的棉被,低低地压下来,天色迅速暗沉。风势加剧,卷起地面的积雪,形成令人窒息的白毛风。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米,天地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漫天飞舞的雪沫。陆锋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只能凭借直觉和脚下地势的微弱起伏,艰难地向前挪动。寒冷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穿透层层衣物,刺入骨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脚步踉跄,几次险些栽倒。左臂的伤口早已冻得失去知觉,但一种深入骨髓的酸胀和麻木感蔓延至全身。

他不得不停下来,在一块巨大的冰岩后寻找背风处暂避。点燃煤油炉变得异常艰难,手指冻得不听使唤,火柴划断了好几根。微弱的火苗在狂风中摇曳欲灭,带来的暖意杯水车薪。他蜷缩在维生舱旁,用身体为其遮挡风雪,机械地咀嚼着冰冷坚硬的能量棒,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一点点被这片白色荒漠抽干。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上涨。

“不能……倒下……”他对着风雪嘶哑地低语,声音被狂风瞬间撕碎,“舒……还在……等……”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维生舱内的“嘀嘀”声突然变得急促了一些!紧接着,林舒的身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梦魇中挣扎!

“舒!”陆锋扑到观察窗前,心脏狂跳。是情况恶化?还是……她快要醒了?

然而,那异常的动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林舒又恢复了沉睡,只是脸色似乎更加苍白。维生舱的指示灯急促闪烁了几下,绿光似乎又微弱了一分。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陆锋强迫自己站起身,重新背起行囊。白毛风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每多停留一秒,林舒就多一分危险。

他凭借顽强的意志,再次踏入风雪。能见度几乎为零,他只能用手摸着前方的冰岩,一点点向前挪动。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感觉体力彻底耗尽,即将被冻僵时,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他勉强抬头,透过护目镜上厚厚的冰霜,隐约看到前方似乎有……灯光?

不是幻觉!是几点微弱的、摇曳的、如同星火般的光点!在灰白色的风雪幕布上,虽然模糊,却真实存在!

希望哨所?!到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注入陆锋几乎冻僵的身体!他嘶吼一声,用尽最后力气,向着光点的方向踉跄冲去!

距离比想象中要远。那光点在风雪中时隐时现,如同海市蜃楼。陆锋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跤,又多少次挣扎着爬起,目光死死锁定那点微光。背后的维生舱如同千斤重担,但他死死抓着捆绑的绳索,不敢松手。

终于,当他爬上一道低矮的雪坡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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