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织网山河，共护文明（1/2）

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簌簌落在博古联盟的青石板路上，也落在沈亦臻摊开的合作意向书的边角。

会议室里的空气带着檀香与宣纸的淡香，长桌两侧坐满了人。沈亦臻一身深灰色西装，袖口挽起半截，露出腕骨上一道浅淡的旧疤——那是去年修复一尊北齐佛造像时，被崩裂的青石片划伤的。他指尖轻点着文件上的一行字，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几位老者，目光沉稳：“诸位馆长，博古联盟的修复技术，从来不是藏于深阁的私产。文物是山河的魂魄，散落于九州各地，却该有一张共同的保护网。”

坐在主位的，是故宫博物院的老馆长周仲安。老人鬓发如雪，指间摩挲着一枚宋代的汝窑残片，那是上周联盟刚帮故宫修复的一批文物里，最棘手的一件。他抬眸，眼底是历经岁月沉淀的睿智：“沈先生这话，说到了我心坎里。这些年，多少文物因为技术壁垒，眼睁睁看着它们在库房里氧化、脆化，我们这些守着宝贝的人，夜里闭眼都是心疼。”

苏念坐在沈亦臻身侧，素色的旗袍外搭了件驼色羊绒披肩，手里捧着一叠修复前后的对比图册。听到周馆长的话，她微微颔首，将图册推到众人面前：“这是我们联盟近三年的修复案例，从敦煌的壁画残片，到三星堆的青铜神树构件，每一项技术参数，我们都愿意毫无保留地共享。”

图册里的照片，是时光的见证。泛黄的帛书经修复后，字迹清晰如初；开裂的彩陶壶，拼接后不见一丝缝隙；就连那尊曾断成三截的唐代仕女俑，也重新站得亭亭玉立，裙摆上的缠枝莲纹，仿佛还能随风摇曳。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坐在周馆长旁边的，是河南博物院的馆长，他指着一张商代青铜鼎的修复图，声音里满是急切：“苏小姐，你们这‘无痕补铸’的技术，我们院里研究了好几年都没突破。去年我们收了一尊妇好鸮尊的残件，因为缺了关键的铸造工艺，至今不敢动手。”

苏念浅笑，眉眼弯弯：“李馆长放心，只要合作达成，我们联盟的修复师会第一时间赶往河南，带着技术，也带着我们的诚意。而且，我们不仅共享技术，更要共享文物信息。”

她说着，起身走到墙边的投影幕布前，轻点鼠标。幕布上，出现了一个密密麻麻的数据库界面——博古联盟耗时五年搭建的全国文物信息共享平台。上面标注着每一件文物的出土地、年代、保存状况，甚至连历次修复的记录，都详尽地列在上面。

“这个平台，以后会对所有合作博物馆开放权限。”沈亦臻接过话头，语气掷地有声，“我们可以建立联合修复实验室，共同攻克技术难题；可以组织修复师轮岗交流，让年轻的手艺人，学到最顶尖的手艺；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建立文物保护预警机制，一旦有文物出现险情，不管它在漠北草原，还是江南水乡，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响应。”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坐在角落里的，是敦煌研究院的年轻学者，她眼圈微红，声音带着哽咽：“沈先生，苏小姐，敦煌的壁画，受风沙侵蚀太严重了。我们的修复师，常常对着那些褪色的飞天，急得掉眼泪。如果能有联盟的技术支持……”

“我们去敦煌。”沈亦臻打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下个月，联盟就派一支技术团队过去。我们带最先进的壁画加固材料，带最成熟的数字化修复技术，和你们一起，守住那些飞天的衣袂飘飘。”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一层。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众人的脸上，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光。那是对文物的敬畏，也是对文明传承的热忱。

周仲安馆长站起身，拿起笔，在合作意向书的末尾，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手微微颤抖，却写得一笔一划，力透纸背：“我代表故宫博物院，加入这个保护网络。”

紧接着，河南博物院的李馆长、陕西历史博物馆的张馆长、敦煌研究院的代表……一个接一个地拿起笔，签下名字。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又像是文明的种子，在土壤里生根发芽。

苏念看着那一张张签满名字的意向书，眼眶也有些发热。她想起三年前，沈亦臻创立博古联盟时，两人在深夜的工作室里，对着满屋子的文物残片，许下的诺言——“我们要让这些沉默的宝贝，重新活过来。”

那时的联盟，只有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只有沈亦臻和苏念，还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修复师。他们没钱，没资源，只能靠着一腔热血，一点点摸索。沈亦臻为了研究青铜器修复，泡在库房里三天三夜，出来时满眼血丝；苏念为了修复一卷汉代竹简，手指被锋利的竹片划得伤痕累累。

可现在，不一样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越来越多的博物馆愿意和他们携手。

沈亦臻将最后一份签好的意向书收好，抬眼看向众人，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从今天起，博古联盟与各家博物馆，就是一家人了。我们织的这张网，网住的不是利益，是五千年的文明。”

掌声雷动，震落了窗棂上的几片银杏叶。

散会后，苏念陪着沈亦臻站在联盟的院子里，看着那些馆长们陆续离开。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亦臻，”苏念轻声开口，指尖挽住他的胳膊，“我们做到了。”

沈亦臻低头，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风卷着银杏叶，落在他们的肩头，像是时光送来的贺礼。

“不，”他轻声说，“我们只是刚刚开始。”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那里，有无数的文物，在等待着被唤醒；有无数的故事，在等待着被诉说。

而他们织就的这张保护网，会沿着山河脉络，不断延伸，直到每一件文物，都能在阳光下，安然无恙，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