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祝由辨邪,漕钥在握(1/2)
长安城南,永嘉坊。往日虽贫瘠却尚存生气的街巷,如今被一层无形的恐慌笼罩。患病者被家人隔离在陋室之内,呻吟声、呓语声时有传出,更添几分凄惶。坊间流言愈演愈烈,连巡街的武侯都刻意绕开某些区域,生怕沾染上那不祥的“邪气”。
陆昭与沈青桐皆作寻常布衣打扮,在数名精干玄枢阁护卫的暗中随行下,踏入永嘉坊。一入坊门,陆昭的眉头便微微蹙起。他并非单纯依靠目视,更以自身修炼的灵觉感知着周遭的“气”。在他感知中,整个永嘉坊上空,原本应流转平和的民生之气,此刻却混杂着一股灰暗、粘滞,带着甜腥腐朽意味的异样气息,如同污浊的瘴疠,盘踞不散,尤其在几处病患集中的区域,这股“邪气”更为浓重。
“气机污浊,非是天行时疫,倒像是……人为聚敛的阴秽之物,掺杂了某种扰乱心神的外力。”陆昭低声对沈青桐道,同时指尖在袖中微动,悄然掐了一个“净心诀”,一股无形的清灵之气以他为中心微微荡开,驱散了周身令人不适的压抑感。
沈青桐亦神色凝重,她主修药石符箓,对生机与病气更为敏感。“的确古怪。寻常疫气多伤肺腑,损生机。此气却似直接侵蚀神魂,扭曲心智。青桐需近距离探查患者。”
二人来到一户病患家。低矮的土屋内,光线昏暗,一名壮年男子被粗绳捆缚在木板床上,双目赤红,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不住挣扎。其家人跪在一旁,涕泪横流。
陆昭示意沈青桐上前。沈青桐并未急于号脉,而是先取出一张淡黄色的宁神符,指尖灵力微吐,符箓无风自燃,化作一缕青烟,带着清心草木香气,萦绕在患者鼻端。那男子的狂躁状态竟稍稍平复了片刻,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
趁此机会,沈青桐三指搭上其腕脉,闭目细察。片刻后,她收回手,对陆昭沉声道:“脉象浮乱,如沸水翻滚,魂光摇曳不定,体内确有一股异种能量盘踞,不断刺激其元阳,透支精力,故而前期精神亢奋,力大无穷。待元气耗损过度,则陷入萎靡。此非药石能轻易根治,需先拔除其体内邪祟之源。”
陆昭点头,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布置,最终落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尚残留些许暗红色污渍的破碗上。“此物沾染邪气甚重。”他走过去,袖中滑出一面小巧的青铜罗盘,其上天池指针甫一接近那破碗,便剧烈震颤起来,指向碗沿某处。
“罗盘示警,阴煞汇聚。”陆昭凝神观察罗盘指针的细微摆动,并结合屋内简陋的家具摆放、门窗朝向,心中默算,“此宅本就地处坊市洼地,阴气易聚难散,门窗开阖又犯‘穿堂煞’,引动外界杂乱之气直冲室内,本就利于邪祟潜伏。那‘圣水’不过是引子,借此风水格局和患者自身心神虚弱之际,将邪力种入体内。”
他转而询问那跪地的家人:“发病之前,他可曾饮用过何种特殊之物?于何处所得?”
那家人泣道:“回……回官人,三日前,他……他好像从土地庙那边讨了点‘圣水’回来喝……当时是精神了些,谁曾想……”
线索指向明确。陆昭与沈青桐又探查了数家,情况大同小异,皆与饮用“圣水”有关,且患者居所多存在各种风水上的缺陷,或阴暗潮湿,或气机不通。
“此非天灾,实乃**!有人利用风水缺陷和贫苦百姓求医问药之心,布此恶局!”沈青桐面罩寒霜,眼中已有杀意。
陆昭相对冷静,但眸中寒意亦深:“邪力侵蚀,风水助虐,好精密的算计。此‘圣水’绝非突厥蛮族所能独创,其背后必有精通中原术数,至少是了解风水阴煞之道的黑手。青桐,你即刻调配‘清心化煞散’,以祝由符法辅之,先控制住现有患者病情,阻止邪气进一步侵蚀。我需回天策府,调阅长安舆图,看看这邪气散布的格局,究竟指向何处!”
风阁之内,郑远面对审计停滞的困局,并未气馁。他深知漕运利益链条漫长,绝非都水监一衙之事。既然明面上的账目难以查清,他便将目光投向了与漕运关联密切,却又相对独立的环节——漕粮入库之后的太仓署,以及负责京城部分粮食调配、与市场关联更紧密的京兆府常平仓。
他秘密召见了新任的太仓署令(原署丞,因清廉勤勉被提拔)以及一位他信得过的户部仓部郎中。
“审计司在都水监进展不顺,此乃意料中事。”郑远开门见山,“然漕粮最终入库太仓,数量、品质,太仓应有核验记录。而常平仓每年亦会依市价采买或平粜粮食,其与市面粮价的差额,漕运‘损耗’的多寡,直接影响其运作与国库支出。本相欲请二位,暗中核对近三年来,太仓实际接收漕粮数量与都水监报送数量之差异,以及常平仓因漕粮问题导致的额外开支。此二者,或可成为打破僵局之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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