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1蜘蛛网的甘味与蝴蝶的酣睡」（2/2）

一位以理性与秩序编织路径，一位以感性与直觉追随舞步，在这光怪陆离的现代迷宫中，构成了一幅动态的、充满象征意味的画卷。

……

这是久远寺有珠曾在《魔法使之夜》的世界里，做梦都不会想象到的场景。

和一位异性如此贴近，肩并肩，手牵手，甚至是分享食物，去进行一种名为【约会】的、在她过往认知中极其亲密甚至有些禁忌的行为。

【もし自分のルームメイトである青子が、私が外で谁々とデートしているのを知ったら、きっとトップレベルの魔术师に幻术でさらわれたと思って惊くだろうな、あるいは、自分をわざとからかういたずらかもしれません。】

（如果自己的同居人青子知晓我跑去外面和谁谁谁约会了，恐怕会吓得以为我被某个顶级魔术师下了幻术拐跑了吧，或者是某种故意捉弄自己的恶作剧吧。）

这个想法让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这对过往的、那个封闭于久远寺洋馆的久远寺有珠而言，堪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之一。

然而，现在，这一切就如此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发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与身边这位更加难以理解的存在之间。

甚至，久远寺有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与神渡准的肢体接触，从一开始地仅仅牵着手，在不知不觉间，到后来莫名其妙变成了她主动伸出手，搂住了他的一整条胳膊，仿佛这样能获得更多的支撑与安心感。

她明知道那是蛛网，是充满掌控与解析力的领域。

但她一点也不想挣脱。

反而，在这张网上，她找到了一种奇异的、被理解和承载的安全感。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久远寺有珠后面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放在了神渡准身上。

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奇装异服的行人，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唯有身边这个人的存在、他手臂传来的温度、他引领的方向，才是她此刻感知世界的中心。

当他们又一次绕回【fu fund】附近时，甚至能隔着一段距离，听到里面那位活泼的关西腔女店员，正对着同事发出的一声带着羡慕的叹气声：

「あーあ、私もいつかこんな恋爱ができるんだろうか……」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像是这样的恋情呢？）

这声清晰的感叹，让久远寺有珠的脸立刻猛地一红，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心事，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搂着神渡准胳膊的手，却又被他自然地按住。

而神渡准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仿佛早已习惯了各种目光与议论。

「あの……お闻きしたいのですが……以前、他の女の子とデートしたことはありますか？」

（您……之前和其他的女孩子约会过吗？）

久远寺有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个过于私密、甚至有些逾越的问题，话语出口的瞬间，她便意识到为时已晚，脸颊更是烫得惊人。

「ない。」

（没有。）

神渡准的回答却同样不假思索，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迟疑或掩饰——

这倒的确是事实。

无论是对那个曾经作为“蚂蚁”、疯狂追寻音乐与知识的过去，还是成为执掌原罪的君王、冷漠观测世间的现在。

在他尚可被检索的记忆库中，都没有过任何与“约会”相关的、类似于此的记忆片段。

「そう……ですか。」

（是吗……）

久远寺有珠低声应道。

【よかった……】

（太好了……）

她其实内心很想再加这么一句，来表达那莫名涌上的、一丝隐秘的庆幸与喜悦。

但最终，残存的魔女的矜持与长久以来习惯的疏离感，好不容易才占据了上风，强行把这句话再一次摁回了脑海里，没有说出口。

然而，她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并未能完全隐藏。

在她得到这个答案后，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一阵放松，原本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肩膀松弛了下来，连带着搂住神渡准胳膊的力道，也变得更加自然和依赖。

两人重新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靠近入口处的原点。

此时，或许是临近午休时间，中野百老汇内的人潮已经开始变得有点多了起来，喧闹的交谈声、店铺的音乐声、以及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过度的喧闹。

这种环境对于天性喜静、容易感知外界“气场”的久远寺有珠而言，无疑是一种负能量的【场】，让她感到一阵不适，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怕生，怕吵，怕拥挤，这对于她而言是一种本能般的排斥。

蝴蝶每逢遇到不适宜的环境，就要振动翅膀飞离。

虽然在与神渡准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似乎克服了不少对于陌生环境和人群的紧张感。

但那源于魔女本质的、对于混乱与过度刺激的排斥，其本质仍然没发生太大的变化。

「だいぶ人が増えてきたな。」

（人渐渐变多了呢。）

神渡准扫视了一下周围愈发拥挤的人群，对身旁的久远寺有珠说道，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决定的意味：

「行こう、次の场所へ。」

（我们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久远寺有珠立刻点了点头，对于离开这个开始变得令人烦躁的环境表示完全的赞同。

可就在她准备跟随神渡准转身离开的这一刹那——

「む？」

（唔？）

久远寺有珠的视线突然无意间瞥见了奇异的一幕：

在她们之前停留过的、那个陈列着她“诞生过程”画稿的橱窗方向，此刻，正站着一位少女。

由于有些距离，且对方是背对着她们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脸。

但那个少女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久远寺有珠原本那个怔怔出神的位置。

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了原地，她的姿态，与不久前的久远寺有珠何其相似，似乎正对着橱窗内的【久远寺有珠】画稿，同样在怔怔地出神。

这诡异的巧合，让久远寺有珠的脚步不由得一顿，心中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好奇与莫名预感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