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2 虚荣的烟与君王的抉择 」（2/2）

那触须的末端，凝聚着一支并非实体的「烟」。

不，与其说是烟，它更像是一缕凝固的、不断变幻色彩的概念。

神渡准并未拒绝。

他微微侧头，任由那概念之「烟」触及他的唇。

他轻轻「吸了一口」。

下一刻，只见那「烟」被吸入的瞬间，竟化作一缕极其诡异的烟雾，从他唇边逸散出来。

那烟雾的色彩无法用世间任何已知的颜料来描述。

它呈现出一种仿佛来自美国小说作家，洛夫克拉夫特的笔下，那异次元的、宛如星之彩般的扭曲与绚烂，不断流动、变幻，散发着既迷人又令人不安的光晕，仿佛蕴含着无数个膨胀又破灭的欲望瞬间。

【虚荣】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炫耀其存在价值的波动：

“陛下…10%的人性的话，您如果要选择放弃保留，重新回到圆满的神性，可能需要稍微花您一些精力…”

“是否要回一趟我的虚荣城？不用太久，就能让您完全恢复那漠然的观察者形态了…”

它的提议充满了诱惑。

回到那熟悉的、绝对掌控的、毫无「噪音」干扰的完美状态。

对于追求永恒与静止的原罪君王而言，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神渡准沉默着。

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敲击。

那星之彩般的诡异烟雾在他周身缓缓缭绕，映照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似乎有无数数据流奔腾而过的眼眸。

他「感受」着那10%的裂缝。

感受着其中传来的、细微却生动的「噪音」——

那是水野姐妹小心翼翼打扫时衣料的摩擦声，是窗外遥远街道上模糊的欢笑，是记忆中九条阵那张疲惫却坚持的脸，是国枝弘一那纯粹到刺眼的信念之光……

这些碎片，对于过去的他而言，只是观测记录中毫无意义的数据点。

但现在，它们似乎…带上了一点极其微弱的熟悉、却依旧充满陌生的「温度」。

剔除它们，回归「圆满」，似乎是最优解。

但……

为何会有一丝极其微小的……「迟疑」？

这丝「迟疑」本身，就是那10%裂缝带来的最直接证明。

良久，那星之彩的烟雾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神渡准缓缓抬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虚荣】那华丽虚幻的表象，看到了其下纯粹的概念核心。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做出了最终裁决：

“……不必了。”

“维持现状就好。”

【虚荣】那不断变幻的华丽形态似乎骤然凝固了一瞬，仿佛无法理解这个决定。

“……谨遵您的意愿。若那是陛下的期望。”

但它不敢有丝毫质疑，所有的光芒和意念立刻收敛，化为极致的顺从：

“那么，恕我告退。”

光影再次扭曲，【虚荣】的概念化身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店内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绝对寂静。

神渡准再次独自一人，隐于昏暗之中。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后靠进沙发柔软的靠背里。

体内，那10%的裂缝依旧存在，散发着陌生的微光。

而他，又一次……选择了保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