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2 虚荣的烟与君王的抉择 」（1/2）

星期日。

东京的街头比平日多了几分闲适与喧嚣，但对于坐落在街角的「世道」而言，今天却显得有些不同。

店门紧闭，门口悬挂着一块简洁的橡木牌，上面刻着「本日休业」（本日休业）的字样。

这对于只在周末营业的世道来说，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店内没有开主灯，只有几盏嵌入墙体的暖色灯带散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晕，勉强驱散深沉的阴影，反而更衬得空间幽邃静谧。

那清冷的雪松香与古籍气息，在无人搅动的空气中，沉淀得愈发浓郁，几乎化不开。

水野姐妹一早便接到了「准大人」的指示：

去整理后方的大仓库，并进行一次彻底的打扫。

姐妹俩虽然心中有些疑惑——

「世道」占地面积并不大，而那个大仓库，在她们极其勤奋的日常维护下，早已经是整理得井井有条。

里面所有的东西——各式各样的大宗高级面料、色彩斑斓的丝线与工具、绘着繁复线条的设计图纸，极少量订制品的废案——

全都按照最大空间利用率，依照色调或几何顺序被分门别类，安置得妥妥当当，一丝不乱。

至于打扫卫生？那里面的地板，平日里就是连一颗灰尘也看不见的光洁程度。

然而，姐妹俩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和疑问。

「はい、かしこまりました！」

（是，我们明白了！）

她们恭敬地应声，随即毫不犹豫地拿起清洁工具，安静而迅速地走向店铺后方，仿佛那是一项无比重要且亟待完成的使命。

她们心知肚明，准大人需要的并非真正的整理和打扫，而是一个绝对不受打扰的、独处的空间和时间。

此刻，神渡准独自一人坐在那张宽大的暗红色天鹅绒沙发上，隐没在店铺最深处的昏暗光线下。

他姿态依旧放松，甚至比平时更显得慵懒几分，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并未聚焦在任何实物上，只是平静地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他的全部意识，都沉浸在内部那场突如其来的剧变之中。

昨日，那句无心的「随时欢迎」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远超他的预期。

那一道如同闪电般的冲击，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撼动了他存在的根基——那由纯粹原罪之力构筑的神性本源。

那道清晰的、无法忽视的裂缝。

那从1%骤然跃升至10%的神性之缺。

这股新增的、与他本质截然相反的力量，如同滴入滚烫油锅的冷水，在他体内引发着细微却持续的、奇异的「噪音」和「涟漪」。

各种陌生的、细微的、属于「人」的情绪碎片和感知片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频率闪过他的意识边缘，虽然仍被他强大的神格瞬间压制、解析、归类，但其存在的「量」和「质」，已然构成了干扰。

「保つか？」（要保留吗？）

他内心无声地自问。

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程序员，冷静地审视着一段突然出现且可能影响系统稳定性的未知代码。

「前回は1%を保った、今回は…10%を保つか？」

（上次保留了1%，这次…要保留10%吗？）

保留，意味着接受这种持续的、不可预测的「干扰」，甚至可能需要调整自身的力量平衡。

剔除，则意味着要耗费能量去「修复」这道裂缝，使自身重归那绝对平静、却也绝对「圆满」的漠然观察者形态。

就在他沉浸于这纯粹理性的权衡之际，店内的空气忽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扭曲。

光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微微折曲，阴影的浓度发生了难以察觉的变化。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在他对面的沙发阴影中凝聚、显现。

那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流动的光影、浮动的尘埃以及一种极致的渴望他人赞赏与关注的概念性凝聚体。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呈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时而又散开如同华丽的孔雀尾羽或璀璨的钻石尘埃，周身散发着一种炫目却空洞的魅力。

这是七原罪下属分支之一——【虚荣·vanitas】的显化。

【虚荣】并未开口说话，因为它无需凡俗的语言。

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清晰无比的「意念」如同最馥郁的香气般弥漫开来，充满了谄媚、讨好与极致华丽的意味。

它优雅地（或者说，极力表现出优雅地）「伸」出一道由闪烁微光构成的触须般的意念，递向神渡准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