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8 恶意沸腾与焦灼的战况」（1/2）

……

体育馆内，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既灼热沸腾，又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令人呼吸维艰。

震耳欲聋的呐喊、助威、以及那些毫不掩饰、充满恶意的咒骂与嚎叫声交织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几乎要掀翻整个场馆屋顶的狂暴声浪洪流，反复冲击着人们的耳膜与神经。

高悬的电子计分板如同冷漠的审判之眼，其上跳动的数字无情地记录着场下正在付出的血与汗的惨痛代价。

先锋战、次锋战、中坚战、副将战……

一场场浓缩了极度情绪与暴力的对决如同残酷的走马灯般接连上演。

东京大学剑道部的队员们，将他们这一个月来经历地狱般锤炼所获得的一切——

更加坚韧的意志、更加扎实的基本功、更加沉稳的步伐移动，以及对胜利更加炽烈的渴望——

毫无保留地倾注于手中的竹刀之上。

他们的每一次出击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每一次防御都凝聚着千锤百炼的坚韧。

然而，他们的对手，百桥大学，却仿佛完全蜕变成了另一种形态的、更加凶暴而不可理喻的野兽！

正如九条阵内心最深处的担忧化为了冰冷的现实——

百桥的打法，比之一个月前，更加野蛮、更加凶残、更加不择手段！

他们仿佛彻底撕下了最后一丝……名为「竞技」的遮羞布。

柴田刚那套「胜利即正义」、「规则是弱者的护身符」的黑暗哲学，被他的队员们以令人胆寒的方式彻底贯彻到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之中。

百桥的队员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放弃了所有的技巧伪装，直指人体最脆弱、最痛苦的要害；

冲撞更加猛烈且充满恶意，暗地里的肘击、阴险的踩踏、隐蔽的拉扯护具动作层出不穷，如同跗骨之蛆！

裁判尖锐的哨声频频响起，警告、甚至直接判罚，但这一切在百桥队员那近乎癫狂的势头和柴田刚在场边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遏制那股汹涌的、要将一切秩序与体面彻底摧毁的疯狂！

「面！」

东大的次锋拼尽全力，终于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一记角度刁钻、速度极快的漂亮击面直取对手面门！

竹刀尖端精准地击中目标，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几乎就在得分有效的瞬间，那名百桥的队员在被击中后失去平衡倒地的过程中——竟借着倒地的势头和身体的遮掩，用竹刀的柄部或是护手狠狠地、故意地扫向了东大次锋毫无防护的脚踝！

「うえっ！」（唔诶！）

东大次锋猝不及防，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痛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的竹刀也脱手飞出。

裁判立刻冲了过来，对着那名已经爬起来的百桥队员出示了一次严厉的警告，甚至可能追加判罚。

但无论如何，刚才那次有效的击面得分依然成立。而东大的次锋则抱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脚踝，脸色惨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显然无法再继续比赛，被迫由替补队员换下。

「胴！」

另一边，百桥的中坚队员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以一记势大力沉到几乎变形的、毫无技巧可言纯粹依靠蛮力的打击，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东大副将田村的胴甲上！

「砰！！」

巨大的撞击力甚至让坚固的胴甲护具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田村如遭重击，整个人被砸得连连向后倒退数步，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痛，气息瞬间闭塞，剧烈地咳嗽起来，面具下的脸恐怕已是一片酱紫色。

而那名得手的百桥中坚，则透过面罩的金属格栅，发出得逞的、充满嘲弄意味的狂笑，仿佛在欣赏对手的痛苦。

观众席上，东大的支持者们看得心都揪紧了，许多人咬牙切齿，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忍。

而百桥的拥趸们则如同被血腥味刺激的鲨鱼群，发出更加疯狂兴奋的嚎叫与口哨，为他们每一次肮脏却「有效」的打击欢呼雀跃，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屠杀。

在一片沸腾扭曲的喧嚣中，靠近前排的观众席上，有几个人显得格外突兀而显眼。

九条阵依旧面色冷峻如冰地坐在那里，但他的身体姿态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背脊挺得笔直，肩膀紧绷，如同一张拉满了的、随时可能崩断的强弓。

他的身边，不知何时，悄然无声地多了三个人——

神渡准，以及如同影子般跟随在他身后的水野凉子和水野千鹤姐妹。

他们并未使用任何隐匿身形的手段，就这么极其自然地、仿佛原本就该坐在那里一般，出现在了九条阵旁边的空位上，与周围狂热躁动的人群形成了诡异的疏离感。

然而，此时此刻，全场几乎无人有暇分心去顾及这几位气质非凡、出现得又如此突兀的「观众」。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场内那残酷、激烈乃至血腥的较量牢牢吸摄，情绪随着每一次竹刀的挥击而剧烈起伏。

但九条阵的注意力，却有一大半早已不在比赛本身的胜负之上。

他放在黑色大衣内袋里的右手，正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按着某个冰冷却正在疯狂躁动不安的物体——【伪善之拥】。

这把源于原罪、以「净化」为名的魔枪，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颤着！

枪身那冰冷的奇异材质仿佛又一次被注入了狂躁的生命，散发出几乎要烫伤他皮肤的灼人高热！

它急切地、疯狂地想要挣脱那层布料的束缚，跃入他的掌心，去执行它那与生俱来的、审判与净化的本能！

一股股纯粹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恶意」，如同污浊粘稠、散发着血腥味的黑泥，从场下每一个百桥队员，尤其是教练席上那个如同恶鬼化身般的柴田刚身上，不断地、汹涌地散发出来！

这股强烈到几乎形成实质的邪恶气息，如同最美味的饵食，强烈地刺激着这把专为审判世间之「恶」而生的武器！

【浄化せよ…焼き払え…尘芥のように…】

（净化吧…烧尽吧…如同尘埃一般…）

——仿佛有这样的低语，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疯狂地嘶吼、催促着！

第一次，那股来自魔枪的冲动如此猛烈、如此狂暴，以至于意志坚定如九条阵，也几乎没能完全按住它！

他的手臂肌肉因极度用力而贲张隆起，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冰冷的汗珠。

他能感觉到【伪善之拥】那冰冷的杀意正透过大衣，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就在那魔枪几乎要自行挣脱束缚、破衣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骨节分明而修长、肤色略显苍白的手，看似随意地、轻轻地按在了他紧绷的小臂上。

是神渡准。

没有言语，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一眼，目光依旧平淡地投向下方喧嚣的赛场。

但就在那只手接触到他小臂的瞬间，一股冰冷而绝对平静、带着某种至高无上权威的力量，如同无形却坚不可摧的枷锁，瞬间蔓延而至，精准而霸道地压制住了【伪善之拥】那几乎要失控的狂暴躁动！

伪善之拥感受到了君王的敕令，于是那剧烈的震颤猛地一滞，那灼热逼人的高热感也如同被冰水浇灭般迅速消退，虽然依旧散发着冰冷的晦涩质感，却暂时恢复了令人不安的沉寂，仿佛被强行按入睡眠的凶兽。

九条阵猛地从喉咙深处喘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依旧面无表情的神渡准。

对方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灰尘的模样，与刚才那瞬间展现出的、足以镇压魔枪的恐怖力量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あ…ありがとう…」（谢…谢谢…）

九条阵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诚恳地低声道谢，声音因方才的紧张而显得有些沙哑。

神渡准并未回应，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过来，只是那线条完美的唇角似乎极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仿佛掠过一丝无人能懂的意味。

他的目光，依旧淡漠地投向下方那充满了人类原始暴力与情绪的赛场。

一旁的水野凉子和千鹤似乎也隐约感受到了刚才那瞬间不寻常的气息波动，以及场下百桥队员那令人极度生理不适的凶残打法。凉子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捏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