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4 世道内的余烬与神意微澜」(1/2)

……

三片漆黑的鸦羽无声地滑过体育馆喧嚣未散的空气,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悄然没入「世道」那古朴的门扉。

那过程轻盈得没有惊动一丝尘埃,仿佛它们本就是这片寂静空间的一部分,只是短暂地外出游历了一番。

门内光影微动,并非剧烈的闪烁,而是如同水波般柔和地荡漾了一下。

啵~

羽翼舒展的幻象在空气中残留了刹那的虚影,随即消散,重新化为人形。

水野凉子和水野千鹤踉跄了一下,仿佛从一场令人窒息的高空梦境骤然坠落回现实。

高速移动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耳畔似乎还残留着体育馆内震耳欲聋的吼叫与竹刀撞击的爆鸣,以及那份沉甸甸压在心口的、令人作呕的压抑感。

双脚重新踏在店铺冰凉光滑、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但胸腔里那颗心却仍在剧烈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在这极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们的脸上残留着未褪去的红潮,不是运动后的健康红润,而是愤怒与极度不甘灼烧出的血色,甚至连耳根都透着一层绯红。

店内那特有的冷冽雪松香气,混合着古老木材、陈旧纸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而令人敬畏的气场包裹上来,试图将一切躁动的情绪抚平、吸纳。

但此刻,这强大的静寂却无法立刻浇灭她们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方才目睹的一切,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印在她们的视网膜和脑海里。

「あんまりだ…!あんまりすぎます!」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凉子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甚至暂时忘却了对「准大人」应有的敬畏与拘谨。

体育馆内那令人发指的画面在她眼前不断闪回:

「あの人たち…百桥のなんて…あれは试合じゃない!ただの…ただの暴力です!」

(那些人…百桥的那些人…那根本不是比赛!只是…只是施暴!)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慨:

「ルールなんて最初から无视!审判の目を盗んで、故意に…故意にあんな危険な…!国枝部长は…あれほどお强いのに!最後まで谛めずに戦っていたのに…!」

(他们从一开始就无视规则!偷裁判的视线,故意地…故意做出那么危险的…!国枝部长他…明明那么厉害!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战斗…!)

她的眼中闪烁着委屈与愤怒的水光,那不仅仅是对一场比赛失败的不甘,更是对某种她所相信的、纯粹而正直的事物被肮脏、卑劣的手段无情玷污、肆意践踏所产生的、源自本能的、炽热的愤怒。

这种情绪如此强烈,以至于她纤细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仿佛无法承受这份重量。

千鹤更是紧紧抱住姐姐的手臂,小脸煞白,嘴唇抿得死死的,仿佛一松开就会哭出来。

她没有姐姐那么激烈的言辞和充沛的词汇量来表达内心的震撼与愤怒,但那双向来怯懦、习惯性躲闪的大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清晰可见的、纯净的火焰。

她用力地点着头,声音细弱却带着罕见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うん…ずるい…ひどい…あの人たち、悪い人だ…絶対に、悪い人だ…」

(嗯…太狡猾了…太过分了…那些人,是坏人…绝对是,坏人…)

她们并非东大的学生,东大的荣誉与她们并无直接关联。

此刻激荡在她们胸口的,是超越校际的、属于人类共有的最原始的情感——

对英雄受辱的深切愤慨,对卑鄙者得志的强烈憎恶,对「正义」未能得以伸张的强烈不甘,以及对纯粹「力量」被「恶意」所压制的不平。

这种情绪如此纯粹而炽热,在这片本应冰冷、隔绝尘世的「世道」店内,投下了两簇微小却顽强跳跃的、属于「人」的火焰。

神渡准静立在一旁,已然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漠疏离模样。

他抬手,指尖似乎无意识地、极其优雅地拂过胸前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要掸去方才在体育馆那喧嚣之地沾染上的、属于尘世的嘈杂与污浊之气。

他的表情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平滑无波,似乎方才那场惊心动魄、足以点燃任何常人所有情绪的激烈较量,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嘈杂无趣、甚至有些碍眼的闹剧,不值得投入半分多余的关注。

然而,那保留了百分之一的人性残片,此刻并非毫无声息。

若他还是那个纯粹、漠然的原罪君王,他或许会嗤笑凉子和千鹤这无谓的共情与天真,甚至可能从中汲取一丝观察「人类愚蠢」的、居高临下的淡漠愉悦。

但此刻,他确实清晰地「体察」到了她们的情绪,那愤怒与不甘的灼热,如同微小的、迸溅的火星,偶然落在他浩瀚却永恒冰冷的意识之海上,虽然瞬间便被那无垠的寒意所包裹、吞噬,却到底…留下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被仪器探测到的「温度」残留——

一种对「热烈」存在的客观记录。

更微妙的是,他自己那古井无波的心境深处,也察觉到一丝极其异样的、陌生的「不适感」。

并非愤怒,也非不甘,更非同情,而是一种…更接近于「厌烦」的情绪。

是对柴崎那伙人丑陋狰狞嘴脸的厌烦?

是对他们那种毫无技术含量与美感、纯粹依靠野蛮冲动与无耻算计的胜利方式的厌烦?

还是对他们那种自以为是的、将卑鄙当作智慧与力量勋章般的、令人作呕的傲慢姿态的厌烦?

这种「厌烦」极其淡薄,淡薄到对于任何凡人而言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同绝对零度的完美冰面上偶然落下的一粒微尘。

但它确实存在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异常。

它不属于绝对理性的观察者,它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标准的「审美偏好」?

一种对「丑陋」、「粗鄙」和「无序之恶」的轻微排斥与不适。

他并未言语,只是缓步走向他那把惯常坐的、仿佛王座般的暗红色天鹅绒沙发。

神渡准动作依旧优雅从容,毫无破绽,每一步都精准得如同测量过一般。

凉子却似乎从这死水般的沉默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非典型的波动。

她鼓起体内残存的勇气,跟上两步,声音依旧带着激动过后的微微颤抖与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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