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产返贫:单一收入结构的代价(1/2)
十二月的冷雨下得绵密,设计院老旧的窗框被风刮出呜咽般的声响。王旭端着搪瓷杯站在窗前,看雨丝斜打在梧桐最后几片枯叶上——那些叶子在枝头挣扎了整个秋天,此刻正以螺旋状的轨迹坠落,像某种不愿谢幕的舞蹈。
国际工程部的办公室弥漫着陈年图纸和打印墨粉混合的气味。墙角暖气片发出规律的嗡鸣,却驱不散空气里无孔不入的潮湿。
“王工,还不走?”助理小陈裹紧羽绒服,挎包带子上挂着个毛线织的驯鹿挂件。
“等个越洋电话。”王旭转身时,搪瓷杯口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办公桌角落摆着女儿用黏土捏的圣诞树,彩灯已经不会亮了。
这是他在设计院的第十六年。
手机在木质桌面上震动出沉闷的回响。猎头林娜的声音带着被电波揉皱的兴奋:“王旭,非洲那个区域总监职位定了,年薪比现在高60%,还有项目分红。他们特别看重你在中亚带队的经验。”
窗外,一辆轿车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暮色中短暂闪烁。王旭望着墙上那幅褪色的世界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图钉记录着他经手的项目,像散落在各大洲的孤岛。
“我考虑一下。”
挂断时,走廊传来胶底鞋急促摩擦水磨石地面的声音。部门主任老周推门带进一股寒气,呢子大衣肩头深色的水渍正在缓慢扩散。
“紧急会议,十分钟后三号会议室。”
没有预兆,就像窗外的冬雨突然加大了力度。王旭放下搪瓷杯,杯底与木质桌面碰撞出钝重的声响。
会议室里,空调冷气嘶嘶低语。老周站在投影前,屏幕蓝光映亮他额头的汗珠。
“莫桑比克输变电项目,”他喉结滚动,“业主单方面终止合同。”
死寂。然后空气如玻璃般碎裂。
王旭感觉脊椎一寸寸凉下去。那个项目——他带领团队鏖战两年,从技术标书到融资方案,是部门未来三年最大的利润来源。就像精心搭建的积木城堡,被无形的手瞬间推倒。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政局变动…新政府拒绝承认前任签署的所有协议。”老周的声音飘忽如烟,“按照合同,我们拿不到任何预付款赔偿。”
更深的寂静吞噬了所有声音。王旭看见对面年轻工程师张昊的脸——那张曾因首次参与国际项目而熠熠生辉的脸,此刻正迅速灰败下去,像突然断电的灯。
散会后,王旭在座位上停留良久。夕阳完全沉没了,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如一片浮动的星河。他打开电脑,邮箱里躺着人力资源部的群发邮件——《关于近期项目调整及人员优化方案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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