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河北智士难合力(1/2)

夜色深沉,邺城馆驿的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油灯。

陈宫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份关于沮授病重的密报,眉头紧锁。

昏黄的灯光将他沉思的侧影投在墙壁上,随着烛火跳动而摇曳不定。

“沮授……”他低声自语。

这位河北顶尖的谋士,陈宫虽未亲见,但其名早如雷贯耳。

官渡之战前,沮授曾力劝袁绍稳扎稳打,派精兵袭扰曹操粮道,又建言分兵驻守延津,以防曹操迂回。

若袁绍能听其一二,何至于有乌巢之败?

可叹袁本初刚愎自用,不仅不听,反将沮授兵权分拆。

官渡败后,审配等人为推卸责任,更将沮授下狱问罪。

如今这位智者病重狱中,恐怕……凶多吉少。

陈宫放下密报,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邺城死寂的夜色,只有远处州牧府方向还有零星灯火。

他知道,此刻那座府邸里,同样有人未眠。

“沮授若死,河北再无人能制衡审配、逢纪之流。”陈宫喃喃道,“可若沮授活着……”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沮授不能死——至少,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邺城大牢里。

此人活着,无论是作为制衡审配的筹码,还是作为将来招揽的对象,都远比一具尸体有价值。

更重要的是,沮授在河北士人中威望极高。

若能让他“开口”,哪怕只是见上一面,传递出某些信息,对分化邺城人心,将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

陈宫走回案前,铺开纸笔,开始书写。

他写得很慢,字字斟酌。

这是一封以朝廷使者、尚书郎陈宫个人名义,请求探视在押名士沮授的文书。

理由很充分:沮授乃海内名士,虽身陷囹圄,然朝廷素重人才,使者既至,当示以关怀,亦显天子仁德。

写完后,他唤来一名护卫,低声吩咐:“明日一早,将此文书递送州牧府。记住,要公开递送,让门房、文书吏等人都能看见。”

护卫领命而去。

陈宫吹熄油灯,和衣躺下。

黑暗中,他的眼睛睁着,脑中飞快盘算着各种可能。

审配会同意吗?以他刚直的性子,恐怕会认为这是朝廷使者干涉邺城内政。

逢纪呢?此人圆滑,或许会顺水推舟,既不得罪自己,又可看审配如何反应。

无论如何,这步棋必须走。

……

同一时间,州牧府书房。

灯火通明,审配与逢纪相对而坐,中间摊开着几份刚刚送来的急报。

审配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他拿起一份来自魏郡前线的军报,扫了几眼,重重拍在案上:“蒋义渠是做什么吃的?!曹军游骑已深入魏郡腹地,劫掠三处粮仓,他竟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

逢纪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正南兄息怒。蒋将军兵力有限,既要守备邺城,又要巡视魏郡数百里防线,难免顾此失彼。

况且……曹操用兵向来诡诈,那些游骑来去如风,确实难以捕捉。”

“兵力有限?”审配冷哼一声,

“若不是某些人整日盘算着如何清除异己,打压忠良,将原本戍守各地的兵力抽调回邺城,何至于前线空虚至此?!”

他这话意有所指,直指逢纪近日以来以“整顿防务”“清除袁谭党羽”为名,大肆调动兵马,安插亲信的行为。

逢纪面色不变,放下茶杯,语气依旧平和:“正南兄此言差矣。非常时期,邺城乃根本重地,若不集中兵力,严加管控,万一有变,如之奈何?

至于清除异己……纪不过是奉命行事,确保三公子基业稳固罢了。”

“奉命?奉谁的命?”审配目光锐利如刀,

“三公子年少,诸多事务还需你我辅佐。可有些人,却借着‘奉命’之名,行揽权之实!”

书房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神色各异的脸。

逢纪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声中却听不出多少温度:“正南兄,你我同为先主旧臣,受托孤之重,本该同心戮力,共扶幼主。

如今外有强敌,内有隐忧,正该团结一致才是。兄台何必如此疑心?”

“同心戮力?”审配盯着逢纪,“元图,你我相识多年,你的心思,我岂会不知?你想要的,恐怕不止是‘辅佐幼主’吧?”

这话已近乎撕破脸皮。

逢纪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眼神变得幽深:“正南兄此话何意?”

“何意?”审配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逢纪,

“先主在时,你便与郭公则明争暗斗,各拥其主。

如今先主故去,你转投三公子麾下,看似忠心耿耿,实则不过是想做第二个郭图——扶立幼主,独揽大权!”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可你别忘了,三公子身边,不止你逢元图一人!

还有我审正南,还有荀友若,还有这河北无数眼睛雪亮的士人!”

逢纪也缓缓站起身,与审配对视。

他身材不如审配挺拔,但此刻挺直腰背,竟也不输气势。

“正南兄,”逢纪一字一句道,“纪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河北大局,为了三公子基业。

兄台若认为纪有私心,大可向三公子直言。至于独揽大权……”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这邺城内外,军政大权,如今不都在兄台手中吗?

三公子对兄台言听计从,诸将唯兄台马首是瞻。纪不过一介文吏,协助处理琐务,何谈‘揽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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