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于莉的后悔(2/2)
第二天一早,阎埠贵揣着皱巴巴的几张粮票和二斤水果糖,跟着阎解成去了于莉家。
一路上,他腰杆挺得笔直,嘴上说着“孩子们愿意,咱们做长辈的就成全”,心里却打着小算盘。
他不是不清楚,于莉原本和后院的何雨柱走得近,自家儿子这事儿,多少沾了点“挖墙脚”的意味。
何雨柱那小子是轧钢厂的大厨,手巧嘴甜,在院里人缘极好,真要是闹起来,他这张老脸可没地方搁。
所以,提亲时阎埠贵格外“痛快”,对于莉家提出的彩礼要求,几乎是一口应下,只字不提让何雨柱来帮忙掌勺办婚宴的话——他心里门儿清,这时候去找何雨柱,纯属自讨没趣,还得落个“不要脸”的名声。
婚事定得仓促,婚宴办得更是悄无声息。
阎家没敢大张旗鼓,只在自家屋里摆了两张小方桌,请来的也只有几个沾亲带故的街坊。
于莉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红布褂子,坐在桌边,看着桌上那碟黑乎乎的炒青菜,还有一碗飘着几滴油花的萝卜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
开饭时,阎埠贵颤巍巍地端出一碟咸菜,放在桌子中央,用筷子敲了敲碟子边:“都省着点吃,这咸菜是去年腌的,配着窝窝头正好。”
说着,他给每个人碗里夹了两根。
“一人两根,多了没有,省着吃能撑到月底。”
于莉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看着碗里那两根干瘪的咸菜,只觉得荒谬。
长这么大,她从没见过谁家吃咸菜还要按根数算。
旁边的阎解成倒是习以为常,拿起窝窝头就着咸菜啃了起来,还含糊地劝她:“吃啊,咱家常这样,实惠。”
于莉勉强咬了一口窝窝头,干涩的口感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她忍不住皱眉:“这也太素了,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
阎埠贵听见了,慢悠悠地抬手指了指房梁上挂着的那串咸鱼,语气理所当然:“没味儿就多看看那咸鱼,看着看着就有滋味了。”
于莉顺着他的手抬头,那串咸鱼黑乎乎的,表皮都泛着一层白霜,一看就挂了有些日子。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阎埠贵的意思——只能看,不能吃。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瞬间浇透了她心里最后一点对新婚的期待。
婚宴草草结束,于莉跟着阎解成回到那间拥挤的屋子,才算真正看清自己未来的生活。
阎解成拉着她的手,兴冲冲地说:“莉啊,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我每月能挣十块钱呢,够咱们花了!”
于莉心里一动,刚升起一丝希望,就被阎埠贵的话浇灭了。
“解成,你那十块钱,得交五块钱给家里当伙食费。”
阎埠贵坐在炕沿上,喝了口茶,目光转向于莉。
“于莉,你也一样,以后挣了钱,也得交五块,一家人就得有一家人的规矩。”
于莉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阎解成:“你每月就挣十块?还是打零工的钱?”
她一直以为,阎解成和何雨柱一样,有份正式工作,就算工资不高,也能安稳度日。
可没想到,他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十块钱,还要上交一半。
阎解成被她问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正式工作哪那么好找?打零工也挺好,自由。”
于莉没再说话,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为了多挣点钱,到处打零工,帮人缝补、去菜市场帮工,忙忙碌碌一个月,也未必能挣到十块钱。
要是每月再交五块钱伙食费,她自己的开销都不够,更别说攒钱了。
更让她犯愁的是住的问题。
阎家老两口加上四个孩子,原本就挤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
现在她嫁过来,屋子里更显拥挤。阎埠贵商量着,在屋子中间用木板隔出一个小单间,让她和阎解成住。
那小单间窄得只能放下一张床,连转身都费劲。
夜深了,阎解成早已睡熟,发出均匀的鼾声。
于莉躺在狭窄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木板,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传来阎家孩子们的打闹声,还有阎母的咳嗽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她心里烦躁不已。
她忍不住想起何雨柱。
何雨柱有正式工作,每月工资三十多块,还时不时能从厂里带些肉和粮食回来。
他住的屋子虽然也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最重要的是,只有他一个人住,宽敞又自在。
要是当初她没一时糊涂,嫁给了何雨柱,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不用为了几根咸菜计较,不用挤在这样狭窄的屋子里,不用为了每月几块钱的伙食费发愁。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看着身边熟睡的阎解成,看着这简陋的屋子,看着窗外四合院里沉沉的夜色,只觉得一股绝望从心底蔓延开来,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知道,从她点头答应阎解成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走进了这无法回头的生活,而后悔,不过是徒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