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图书馆外的失意(1/2)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一年前,也许是两年前,我开始格外贪恋图书馆的气息。

那座藏在老城区巷尾的建筑,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孤岛,推开厚重的木门,油墨与旧纸张混合的味道便会扑面而来,裹挟着阳光透过高大玻璃窗洒下的暖意,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几步之遥。

我总爱在闭馆前一小时来这里,彼时读者大多散去,空旷的阅览区只剩下零星几个身影,脚步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会传出轻微的回响。

我喜欢这种“空,不是荒芜的寂寥,而是能让思绪沉淀的留白。

每当工作上的琐事、生活里的烦闷像一团乱麻缠上心头,只要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漫步,指尖偶尔拂过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脊,那颗烦躁的心,总能在短时间里冷静下来,像是被温水漫过的沙,渐渐沉定。

为了更自在地与这些书相处,我早早办了借阅证。

图书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普通读者一次最多借两本书,说是为了保证书籍的流通效率。

可我偏不满足,不是贪心,而是每次站在书架前,总有好几本书会同时勾住我的目光——有时是想一口气读完一整套散文,有时是被不同领域的知识绊住脚步。

第一次提出要借五本书时,管理员阿姨推了推老花镜,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小伙子,借这么多,看得完吗?”

“看得完,而且我保证按时还,绝不弄脏、折页,更不会弄丢。”

我语气笃定,带着点年轻人的执拗。

或许是我的坚持太过认真,或许是后来几次借阅,我都严格遵守了承诺——归还的书永远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到期前一天总会准时出现在还书窗口,管理员渐渐松了口。

久而久之,馆里的人都知道,有个每次借五本书的年轻人,信誉好得像刻在纸上的字,清晰又可靠。

于是,“一次借五本”成了我独有的“特权”,没人再提出异议。

这天下午,我又抱着一摞书走到借阅台。

最上面是本泛黄的菜谱,封面上印着“家常烧腊做法”,是从民俗类书架的角落里翻出来的,书页间还夹着上世纪的粮票,透着烟火气。

中间是本线装的棋谱,边角已经磨损,里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围棋定式解析,是我最近迷上的消遣。

还有一本世界名着,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厚重的封皮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早就想静下心来重读一遍。

最底下压着两本稍显特殊的书,是关于武术经络图谱的典籍,书页上画着密密麻麻的人体经络图,标注着穴位的名称与作用,字里行间都是冷门却实用的知识。

“又借这些‘怪书’啊?”

管理员阿姨笑着扫码,眼神扫过那两本经络图谱时,带着几分好奇。

“这书放了大半年,除了你,没人碰过。”

我笑了笑,没多解释。

或许在旁人看来,一个上班族,不好好借些职场技巧、畅销小说,偏偏对菜谱、棋谱和武术经络感兴趣,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就连偶尔路过的读者,看到我怀里的书,也会投来侧目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个“异类”。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书,藏着能让我安心的角落——菜谱教我在疲惫时给自己做一顿好饭,棋谱让我学会在急躁时沉住气,经络图谱则是年少时跟着爷爷学过几天武术留下的习惯,看着那些线条,总觉得能找回些踏实的力量。

借完书,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地塞进帆布包,拉链拉到一半,留了点缝隙让空气流通。

走出图书馆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斜,给老巷的青石板路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我慢悠悠地走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没走多远,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突然刺破了巷尾的宁静。

声音是从前面的岔路口传来的,我循着动静望去,只见几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人,正围着一个女孩起哄。

女孩推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一个画夹,看模样像是刚从附近的美术培训班出来。

她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紧抿的嘴唇和攥得发白的手指,显然是被吓坏了。

这几个年轻人一看就是街上的痞子,常年在这一带晃悠,靠敲诈学生、骚扰路人寻乐子。

此刻,他们分成了两拨,一高一瘦两个痞子堵在女孩面前,剩下三个则懒洋洋地靠在街口的墙壁上,胳膊交叉在胸前,眼神警惕地盯着来往的行人,明摆着是不让人靠近。

“哟,这不是‘洋小姐’吗?又从你那外国亲戚家回来了?”

高个痞子吊儿郎当地晃着身子,语气里满是恶意,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像脏水一样泼出来。

“听说你家老爷子以前跟外国人打交道,现在到处都在查‘里通外国’,你们家可得小心点啊。”

瘦痞子跟着起哄,声音尖细刺耳:“要我说,想洗白身份也简单,先学会‘洗白身子’呗。我们哥几个好心,不如帮你‘洗洗’,保证洗得干干净净,没人再敢说闲话。”

周围零星有几个路人经过,看到这阵仗,都加快了脚步,有人偷偷皱着眉,却没人敢停下脚步。

女孩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更像是被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眼眶泛红,却咬着牙不肯示弱:“你们别胡说八道!我家清清白白,轮不到你们造谣!”

看清女孩脸的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冉秋叶。

我和她只见过一面,去年秋天在图书馆的院子里。

当时她抱着一摞画册,不小心被台阶绊倒,画册散了一地,我正好路过。

她那天穿了件米色的风衣,头发用发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道谢时眼睛弯成了月牙,带着点腼腆的笑意。

我还记得她画册里的画,全是老城区的街景,笔触细腻又温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碰到她。

“清清白白?谁信啊?”

高个痞子伸手就要去扯冉秋叶的画夹。

“今天不跟我们走,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居委会‘反映情况’?”

冉秋叶下意识地把画夹往身后藏,却被对方拽住了衣角,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神情,再听着那些污秽的话,我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冒了上来。

我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甚至平日里有些怕麻烦,可那一刻,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她被这些人欺负。

我快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了高个痞子扯着冉秋叶衣角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足够让对方松开手。

“放手。”

我的声音比预想中冷静,目光扫过那几个痞子。

“欺负一个女孩,算什么本事?”

高个痞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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