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伍建设的困境(1/2)
客厅的吊灯洒下暖黄的光,把餐桌边缘的木纹照得格外清晰。
我扒拉了两口碗里的米饭,筷子在瓷碗边缘轻轻敲了敲,忽然开口告诉了她们我打算开家汽车公司。
空气有短暂的停顿。
李黎正夹着青菜的手顿在半空,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带着点疑惑:“汽车行业?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要砸进去的钱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想盈利至少得熬好几年吧?”
她放下筷子,指尖在桌面上轻点。
“你——是想要进军新能源领域,对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桌下忽然传来一阵轻痒。
许半夏的脚悄悄勾住了我的脚踝,隔着薄薄的家居袜,传来她掌心般的温度。
我抬眼看向她,她正低头喝着汤,嘴角却悄悄弯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也不算完全跨界。”
我避开李黎的问题,夹了块排骨放到许半夏碗里。
“传统汽车怎么争也不可能争过国外,但是——新能源,这个搞好了可以。让我们弯道超车,而且,这也正好能和某些重工领域搭上边。呵呵,你该明白,轻工和重工,这可是两个概念。”
许半夏抬眼时,眼里的笑意已经漫了出来,像浸在温水里的糖块,慢慢晕开甜意。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筷子把排骨上的肉剔下来,又悄悄推回我碗里。
我们都心知肚明,她筹备了大半年的钢厂下个月就要动工,而汽车制造对特种钢材的需求量极大——我开这家公司,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
“哦——”
李黎拖长了调子,视线在我和许半夏之间转了一圈,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臂弯,起身时故意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行吧,你们俩慢慢聊战略规划,我这电灯泡就不凑热闹了。”
她走到玄关换鞋时,还不忘回头朝我们挤挤眼睛:“今晚这餐桌归你们,客厅归我,互不打扰啊。”
门轻轻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许半夏的脚还勾着我的,力道比刚才重了些,带着点耍赖似的亲昵。
她往我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什么时候的主意?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给你个惊喜。”
我握住她放在桌下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凉,大概是刚才洗碗时沾了水。
“等你的钢厂投产,第一笔订单我包了。”
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眼底的温柔照得愈发清晰。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桌下的脚轻轻蹭了蹭我的小腿,像只满足的小猫。
窗外的夜色渐浓,餐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米香,和一种心照不宣的甜。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伍建设办公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裘必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指紧紧攥着茶杯,杯壁的温热根本压不住他心里的火气。
“建设,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把排污的口子堵上,赶紧上净化设备。”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
“环保那边已经来查过两次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这厂子迟早要被封!”
伍建设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在桌面上敲得“笃笃”响,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笑:“怕什么?我早就打点好了。上设备要多少钱?停工改造又要损失多少订单?你裘必正精于算计,这点账都算不明白?”
“这不是钱的事!”
裘必正猛地站起身,茶杯在手里晃得厉害。
“这是要命的事!真要是被捅出去,咱们都得进去!我告诉你伍建设,你要是再不收手,这股我退定了!”
“退股?”
伍建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拔高了音量。
“当初竞标厂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退股?现在厂子刚有起色,你想拍屁股走人?门儿都没有!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想退股就得赔违约金,现在的你——拿得出这笔钱吗?”
裘必正气得浑身发抖,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伍建设说的是实话,那份股东协议早就被对方钻了空子,想和平退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违约金,他的钱已经化成了股份,哪里有余钱付什么违约金呢?
当初和伍建设关系好时,他又怎么可能会想到有一天伍建设会找他要什么违约金。
他甩了甩袖子,转身摔门而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伍建设冷笑的声音。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裘必正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他驱车绕了个弯,最终还是去监狱找了他的得意军师郭启东。
郭启东看到他阴沉的脸色,立刻也就明白了。
“被伍建设堵回来了?”
郭启东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
裘必正把下午的争执说了一遍,最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就是铁了心要钻空子,可我不能陪着他疯!这要是真出了事,我后半辈子都得搭进去!”
郭启东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你手里有没有厂里的账本?还有,你可以试着偷偷拍一些排污的照片。”
裘必正一愣:“不不不,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他和伍建设毕竟是兄弟,你别说这里面有多少水分,但真有过不错的时候。
如果裘必正这么做了,等于是在捅伍建设一刀。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讲哥们义气?你从前怎么不对我讲呢?这是生意吗?这是生死大事,该用的时候就要用。不然,我就等你进来陪我了。”
说到这,郭启东又道:“你也别怕他,伍建设看着横,其实最怕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别找警察,你就把账本和证据往他面前一放,告诉他要么同意你退股,要么就一起等着被查。他那个人精,肯定知道该怎么选。毕竟,没报警,你给他留余地了。”
裘必正猛地抬起头,眼里的迷茫渐渐被清明取代。
他攥紧了手里的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是啊,伍建设能耍无赖,他也未必没有破局的办法。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但裘必正的心里,却悄悄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1999年的冬风卷着碎雪,拍在发展委办公楼的玻璃上沙沙作响。
童骁骑站在走廊里,手心微微出汗,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高跃进踩着高跟鞋走出来,气场依旧凌厉,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坐吧。”
高跃进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保温杯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响。
她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身洗得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里的紧张藏不住,却带着股不肯退缩的执拗。
“高部长,我……”
童骁骑刚要开口,就被高跃进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端起保温杯抿了口茶,热气模糊了镜片后的眼神。
“野猫从小被我惯坏了,脾气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们俩的事,我拦了大半年,她就跟我闹了大半年。”
童骁骑的手指攥紧了裤缝,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我这辈子不信邪,就信规矩和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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