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轨(2/2)

许半夏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笑意像开得正盛的花,连忙给伍建设满上酒:“谢谢伍总!您真是太照顾我了!我敬您一杯,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她仰头喝得又快又急,脖子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我看着她那副讨好的样子,心里明白,这点“废钢”对伍建设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他这种从军队出来的人,手里的人脉网深不见底,批条、货源、运输,哪样不是一句话的事?

在这个处处需要“关系”的年代,他一句话,就能让许半夏这种小打小闹的个体户赚上一笔。

旁边的裘必正也跟着附和:“伍总就是体恤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小许你可得好好谢谢伍总。”

他说着,又给伍建设递了根烟,打火机“咔哒”一声凑上去,那姿态,活脱脱一个拎包小弟。

散席的时候,伍建设被人接走了,裘必正殷勤地送了几步,回来才跟我们道别。

夜风一吹,许半夏脸上的红晕更甚,脚步也有些飘。

“半夏,”我扶着她,压低声音说:“伍建设这种人,你可得记着,千万别得罪。平时多捧着点,让着点,现阶段,他的人脉比什么都管用。”

许半夏靠在我身上,含糊地应着:“我知道……”

“你看裘必正,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不也得跟着伍建设混?”我继续说:“他图什么?不就是图伍建设手里的资源吗?”

“嗯……”

她应了一声,忽然抬起头,眼睛在路灯下闪着光,带着点醉意的执拗。

“可我觉得……我就是缺个机会。我起步太晚,手里没本钱,不然……”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却更清晰。

“我未必比他们差。”

我看着她那副不服输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姑娘,骨头里就带着股犟劲。

“好了,知道你厉害。”

我扶着她往住处走。

“现在醉了吧?总算能安分一会儿了。”

她靠在我肩上,呼吸渐渐平稳,大概是真累了。

我低头看她,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平日里那股闯劲收敛了,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那晚她睡得很沉,我以为能借着这难得的安静,跟她好好说说话。

可第二天一早,我伸手往旁边一摸,只摸到一片冰凉的床单。

窗户开着,风卷着窗帘动了动,桌上放着她昨晚换下的衬衫,已经洗干净晾好了。

人早就没影了。

我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无奈地笑了笑。

也是,这只爱到处飞的鸟儿,怎么可能真的停下来呢。

日子像水龙头里没关紧的水,一滴一滴往下落,看着慢,积起来却能漫过脚踝,不知不觉就湿了整个鞋。

许半夏在家的时间,就是这样一点点变少的。

一开始,她只是偶尔忙得晚了,在厂里对付一夜,或者跟着伍建设他们去外地看货,三两天不沾家。

我晚上会给她留盏灯,锅里温着汤,等她回来时,汤或许凉透了,但总能热出点烟火气。

那时候她回来,会带着一身风尘,往沙发上一瘫,跟我念叨几句生意上的事——哪个钢厂的货成色好,哪个运输队又想坐地起价,说累了就往我身边靠靠,闻着我身上的皂角香,说句“还是家里舒服”。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偶尔”成了常态。

她开始一星期有三四天不见人影,电话里的声音总是急匆匆的,背景里夹杂着汽车鸣笛或是钢材碰撞的哐当声。

“今晚回不去了。”

“下周可能要去趟东北。”

她说这些话时越来越自然,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留的灯常常亮到天明,温在锅里的汤,最后总是我自己热了又热,喝得寡淡无味。

再后来,家对她而言,更像个临时歇脚的旅馆。

一个星期里,能在星期六晚上回来,睡上一觉,第二天中午就又拎着包出门,已经算是难得。

有时她回来,带着一身酒气和香水味,把外套一扔就往床上倒,连鞋都来不及脱。我替她擦脸、脱鞋,她迷迷糊糊地哼一声,转个身就睡死过去。

天亮时,床已经空了,只有枕头上还留着点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像她来过又走的证明。

她给我的钱却越来越多,每次回来,从包里抽出一沓,塞给我,话都懒得多说:“拿着,家里缺什么自己买。”

我确实用这些钱把家一点点换了模样。

旧得掉漆的木柜扔了,换了带镜面的衣柜。

吱呀作响的藤椅搬出去了,添了柔软的布艺沙发。

墙也重新刷了遍,米白色的,亮堂得很。

我甚至买了台当时稀罕的彩电,摆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想着她回来时,或许能坐下来看会儿节目。

但许半夏好像从没正眼看过这些变化。

她进门要么直奔卧室,要么抓起桌上的文件就走,有次她想找之前放在抽屉里的一份合同,翻了半天没找到,皱着眉说:“你把家弄这么乱干什么?东西都放哪儿了?”

我愣了愣,才想起那抽屉早就被我收拾出来,改成了放她常用的感冒药和创可贴——她总在外面跑,磕着碰着是常事。

她不在意这个家变成什么样,就像不在意我每天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于是我开始找金铃。

金铃一直听我的话。

对于我的要求,从不拒绝。

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既然许半夏经常不回家,我又不想离开家,就把金铃叫来。

反正,也就是那点子事。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会打扮,身段软,对我千依百顺。

有了她,这空荡荡的家里也就舒服一些了。

只是我经常计算着时间。

可不能让许半夏碰到她。

我虽然有足够的理由出轨,但我从没想过和许半夏分开。

只是许半夏总是小鹿似的在外跑。

我能怎么办?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终有一天,我还是给堵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