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百花洲畔蛤蟆嘴(1/2)
各位爷,姐儿,咱们把时光往回调两天——腊月二十,济南府刚下过第二场雪。雪粒子像筛过的面,把青石板糊得溜滑。老话讲:雪打灯,鞭抽人,年关近,阎王忙。今儿个咱就说说那场百花洲茶馆的热闹,一碗把子肉下肚,半碗辣汤,愣是把督军府的绝密消息给灌了出来。那一口,值两千块大洋!
百花洲在泉城西南角,一片明水面,夏天荷叶连天,冬天结了冰,孩子们拿鞭子抽陀螺,跟督军府的鞭子遥相呼应,听着像给马良拍马屁。湖畔一溜儿茶棚,数听鹂馆最老,屋檐下垂着冰溜子,像一把把倒挂的济南刺刀。
晌午刚过,我揣着俩,踩着响的冰碴子,往茶馆晃。为啥来?三爷坟前立的毒誓跟烙铁似的,烫得我睡不着。盗鞭第一步,得先摸马良的脉。江湖黑话叫,号准了,才能下夹子。
茶馆门口,卖把子肉的老宋正用铁笊篱捞肉,浓油赤酱,三块方肉绑一根蒲草,因此得名。我递过去四个铜子,老宋挑了一块瘦多肥少的,塞我手里,小声道:三楼雅座,赵蛤蟆在里头,灌了半斤高粱烧,舌头都喝成卷帘门我点头,把油旋掰半,夹肥肉片,塞老宋嘴里,这是道上的封口饼——吃了人家的嘴软,待会儿风吹草动,他得替我拦一手。
赵蛤蟆,督军府副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主儿。五短身材,冬天也爱把军大衣披成斗篷,露出里头绸缎小夹袄,活像鼓着气的蛤蟆。此人最大的毛病:贪杯、贪财、贪热闹。三爷以前说:世上没有撬不开的锁,只有灌不醉的人。要撬督军府的锁,先灌醉赵蛤蟆——这算盘,我打了整整十天。
听鹂馆里头,分三等座:一楼散客,喝(茶叶末),听《七侠五义》;二楼做买卖,茶叶换成碧螺春;三楼雅座,得提前订,喝,配蜜三刀点心。我掀棉帘子,一股暖气混着烟叶子味扑面,跑堂的快腿张冲我抬下巴——左手托盘、右手甩抹布,这是暗号:目标在三楼,包厢。
我拾级而上,木楼梯作响,像打鼓给赵蛤蟆下酒。雅座门口守着两个马弁,抱着汉阳造,脑袋一点一点,显然也喝高了。我深吸一口气,换上一脸跑单帮的笑,从怀里摸出两包老刀牌香烟,往俩兵怀里各塞一包:老总,辛苦,烤烤火。顺手把空烟盒往门缝一扔——烟盒里裹着迷魂香,三爷自制,掺了曼陀罗花粉,半根烟功夫,能让人眼皮打架。果然,一支小曲没过门,俩兵丁靠着墙滑坐,呼噜声此起彼伏。
推门进去,赵蛤蟆正踩着板凳,手举茶碗当酒杯,扯嗓子唱《穆柯寨》:女将出马~哎嗨~三尺剑!唱得荒腔走板。桌上摆的可是老济南三大硬——把子肉、九转大肠、奶汤蒲菜,外加一壶景芝白干,酒烈得能把喉咙撕条缝。我关好门,先给他请个安:赵爷,给您拜个早年!赵蛤蟆眯缝眼:呦,李……李三?听说你改行卖馄饨了?来,陪爷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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