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副官拔刀·乞丐收尸(1/2)
腊月的夜,说书人讲——鬼门开,灶王回天,穷人关房门,富人关院门。帅府的戏锣一歇,我便听见更鼓从钟楼传来,像给整座北京城上锁。可我知道,自己这扇还没上闩——杜一刀的刀,已经架在门缝。
我和苏小小分头行动:她回女佣宿舍,我翻后墙回客栈。分开前,她把狐皮坎肩解下来,硬塞给我:后半夜冷,别逞强。我想亲她,她拿手指点我唇:留着命回来,再亲。那指尖有蜡梅香,我抿着嘴,像把一句誓言含进舌头底下。
我踩着三更点的雪,溜回打磨厂胡同。脚刚踏门槛,黑暗里伸出一只手,地捂住我的嘴——别动,动就捅了你!冰凉的刀尖顶上腰眼。我心说:坏了,帅府的暗哨!
灯地亮了。桌边坐着杜一刀,呢子军装解开领口,露出里头的狼牙吊坠。他手里把玩着一支驳壳枪,枪管在煤油灯下泛着蓝。捂住嘴的小兵松开手,退到门边。我拍拍棉袄雪粒,笑:杜副官,夜猫子进宅,有事?
杜一刀抬眼,眸子像两口深井:李参领,哦不——燕子李三,咱敞开天窗说亮话。大帅已得密报,五日内有人要动虎皮。明儿起,保险室双杠、机枪、狼狗、探照灯,十二盏交叉,连只耗子都钻不进去。他说一句,手指在桌面划一道,木屑翻卷,念你是条汉子,我亲自来劝——收手,留命。
我舌头发干,却装痞子样儿,掏耳朵:杜爷说笑了,我就是听戏的。他冷笑,地把枪拍桌上,枪口正对我胸口:别敬酒不吃。我盯你不是一天两天。去年前门外银号失窃,屋顶留燕子羽;上月粮行丢粮票,现场还是燕子羽——你以为把羽插在瓦缝里很雅?
我心里骂娘,面上却咧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盯我几秒,忽然收了怒色,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照片,推到我面前。照片里,一个瘦巴巴少年搂着一只半大狼狗,背后是长白山雪林。少年眉眼——像极了我,只是左颊多一道疤。
认得吗?杜一刀声音低下来,我弟弟,小杜。七年前,为给老娘治病,偷了奉军粮饷,被张大帅下令——他手在脖子上一划,我埋的他。那年我发誓,谁再动帅府一针一线,我让他十倍奉还。
屋内空气像被冻住。我这才明白,他劝我收手,不是惜才,是恨。他把照片收回胸口,起身:腊月二十八子时,只要你敢出现——他拿枪管点点我额头,子弹不长眼,可我长眼。说罢,带人走出门,雪夜里皮靴声咯吱咯吱,像给死人钉棺材钉。
我闩上门,腿才后知后觉地发软。桌上有他留下的烟盒——,我抽出一根,烟丝却是空的,里面塞着一张小纸条:帅府地形图,用红墨水标着机枪位狼狗舍暗哨点。这是示威,也是嘲讽:人家把底牌都给你看,你又能如何?
我摸出苏小小给的虎齿,齿根竟又渗出一缕血丝,像感应到杀气。我耳边忽然响起一句极低极沉的男声:杀了他,报仇。我猛地甩头,声音消散,只剩窗外风啸。我咽下唾沫,把虎齿贴身放好,心里打定主意:杜一刀是人不是神,只要他是人,就有缝。
天刚麻花亮,我出了城,直奔南苑屠宰场。寒风裹着血腥味,像一头无形的猛兽在棚间乱撞。我找管事的赵六,他是我旧年偷铁路货票时认识的,欠我一条命——当年他被工头诬陷,是我连夜把真账簿偷出来,还他清白。
赵六正指挥伙计卸猪,见我来了,挥手让闲人退下。我说明来意:要半扇生猪,要血,还要最腥的下水。赵六咧嘴:又要干大买卖?我笑:办年货,喂狗。他懂规矩,不再问,叫人把一扇二百来斤的猪肉抬到我面前,又递给我一木桶猪血,还热乎,刚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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