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贼结盟(2/2)
我掏出鬼市图,与他拐杖里取出的《庚子炮图》并排摆在石桌上,两图一叠,线条重叠处竟显出第三层纹路——那尾衔字的飞燕,再次浮现。印公公枯指轻颤:原来......在你手里。他抬眼,我第一次在他浑浊的瞳孔里,看见惧色。鹞子红把凤冠往石桌一搁,珠串发出脆响:老爷子,别神神叨叨,要破铜牛,您上不上船?印公公沉默半晌,哑声道:老奴上船可以,但要你们应我一件事——
他伸出两根手指:其一,铜牛腹内,除火漆机括,还藏一,内装先帝朱批,若见匣,须归我手;其二,程蝶笙......须活着。程蝶笙?我脑海电光一闪:广和楼旦角,鬼市老头让我送信的那位!她怎会与印公公扯上关系?鹞子红与我对视,同样一头雾水。印公公却不再解释,只将拐杖重重一顿:应,还是不应?我咬牙:心里却打鼓:这船,越上越沉。
当夜,更楼三层。我们三人头碰头,点灯绘图,把铜牛周边水道、卫兵更道、克虏伯机括,全标在一张大白布上。印公公用朱砂画路线,鹞子红用眉笔标点,我负责与——三人像拼一副生死拼图,错一色,满盘皆输。松脂桶、石灰罐、黑驴蹄子粉、烧酒、氧气囊、撬锁钩、钢锯条,一字排开,灯火映得满屋刀光剑影。窗外,子时更鼓——每一下,都似敲在我们天灵盖。
更鼓余音未绝,楼顶忽传一声轻响,像瓦片被踩裂。印公公眼疾手快,吹灯,拽我们伏地。月光里,一条黑影从屋脊滑下,轻飘飘落地,竟不带声响。我屏住呼吸,手摸向腰后匕首。黑影却开口,声音软糯得像戏台上的贵妃:三位,带我一个,如何?——程蝶笙!她着青布长衫,男装打扮,手里却捏着一柄小小铜钥匙,钥匙孔刻着颐和排云四字。我瞳孔地震:她怎知我们密谋?钥匙又开哪道门?
程蝶笙不等我们回答,先抛出一句话:铜牛肚里,不止,还有,银轮一转,水门开合,天津城方可活。你们若不带我,谁也转不动那轮。话音落地,更楼外忽起夜枭啼,像替我们数心跳。鹞子红眯眼,印公公拄拐的手背青筋暴起,我喉结滚动——原本三贼结盟,如今横插一人,是敌?是友?是第四枚字铜扣的持有者?还是幕后黑手下出的?
夜风透窗,灯火已灭,更楼内只剩四道呼吸,像四把拉满的弓弦——谁先松,谁先死。结盟,成局;入局,无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