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宫角楼挂狗牌(1/2)

纸鸢在晨曦里烧成一团火,我瘸着腿往城门走,心里却像装了个冰坨子——凉,硬,沉。影子半死不活扔在芦苇荡,母版碎了,金印还在火船残骸里,王揖唐半疯半傻被宪兵拖走,小辣椒肋骨断了却硬要笑,玉莹把枪扔河里时手还在抖。这一夜,我把北平的汉奸、鬼子、飞贼、忍者全搅一锅,汤浑了,可锅还架在火上,一不小心就炸。

午后,我混在送菜队伍里进城。守门的伪警正扒大白菜,翻出一颗——其实是小辣椒塞给我的炸药包,外包菜叶,内藏雷汞,拇指大,足够掀飞一间屋。我把菜筐往旁边一推,顺手把菜叶里夹的良民证摸出来,低头哈腰,指脸上干涸的血迹:给皇军送菜,摔了一跤。伪警嫌脏,摆手放行。我溜进胡同,先找老窝——前门箭楼后面的破轿厅。门板一推,灰尘扑簌簌掉,却见小辣椒半靠在草垫,脸色白得吓人,嘴角还叼根没点的烟:老娘......死不了。我眼眶发热,却笑:别急着死,晚上还得挂狗牌。

玉莹随后赶到,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身巡警制服,肩章齐全,腰挎空枪套,一开口就是命令口吻:今晚九点,故宫角楼,挂印。她把地图摊地上,指尖划一条线:宪兵队火船爆炸,影子失踪,王揖唐疯癫,日方怕丑闻外露,把真印暗地运进使馆,我们干脆当众挂假印——让全城看笑话。我补充:得把影子拖出来示众,让他百口莫辩。小辣椒吐掉烟,咳得肋骨直颤:我弄来了这个——她掀草垫,底下压着一捆日本海军信号旗,挂印用,颜色显眼,三里地外都能看见。

我们分头准备。我去找天蚕丝,玉莹负责宪兵巡逻表,小辣椒带伤裁旗。日落时分,一切齐备:金印(假的,铜壳灌铅,重五斤,足够以假乱真)、信号旗(白底红日,中间剪空,露出议政丞相印面)、天蚕丝(五十丈,一端带鹰嘴钩,一端扣我腰)、以及——半死的影子,被玉莹用麻药扎成木偶,嘴里塞布,捆成粽子,外加一张认罪血书——我按着他手,用手术刀划破指肚,在白绫上写下印我偷,人我杀,影子七个歪扭大字,血干成黑褐,像七条蜈蚣。

夜九点,紫禁城角楼。我穿一身黑衣,背插竹筒,腰挂信号旗,肋下夹影子,像扛半扇猪肉。玉莹穿巡警制服,负责引开守军;小辣椒留守轿厅,监听宪兵电台。我贴城墙根,趁探照灯交错间隙,甩鹰嘴钩,咬住垛口,天蚕丝绷紧,我脚尖点砖缝,往上窜。风在耳边鬼叫,旗在背上猎猎,像给我擂鼓。角楼飞檐翘角,铜铃叮当,我翻身落在屋脊,瓦片被月光洗得发亮,像一排排冰刀。

我解开信号旗,把假金印包在中心,用天蚕丝穿旗角,打成死结。角楼正脊有尊骑凤仙人,我踩住仙人底座,把鹰嘴钩往下一甩,勾住飞檐角梁,旗与印便悬在半空,白底红日,中间议政丞相四字被灯火一映,晃得三里地外都能看见。我掏出最后一枚纸鸢,血染的燕头早已干透,我迎风一抛,呼啦啦纸鸢绕着角楼飞,像给印当护卫。我放声大笑,笑声被风送出去,惊起护城河一群夜鹭,扑棱棱掠过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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